老人随手一甩，那两具软塌塌的尸体被他甩了出去，像是丢弃两件无用的垃圾，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沉闷地砸在街角，再无声息。
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掌心干净，一尘不染。
整个动作，从出手到结束，快得让人窒息，也随意得让人心底发寒。
全场死寂。
无论是抱着盾牌，已经吓傻了的秦飞，还是街对面那些姚家的武者，此刻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空气中，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和一股令人胆寒的寂静。
为首的中年人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因为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眼中的惊骇几乎要溢出来。
先天境大成！
这绝不是普通的大成！
寻常先天大成，或许能杀光他们，但绝不可能在弹指一挥间，如此轻描淡写地秒杀两位内劲圆满和数位内劲武者
这个气息普通，看起来随时都可能入土的老头，竟然是一位顶尖高手！
“前辈！”
他压下心中的恐惧，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不是说……‘百炼阁’从不掺和坊市里的任何争斗吗？！”
老人缓缓转过身。
那双原本浑浊暗淡的眼眸，此刻不见一丝老态，反而亮得惊人，瞳孔深处仿佛有两柄无形的利剑，瞬间刺穿了空气，钉在中年管家的心神之上。
“我还没说你呢。”
“敢在我‘百炼阁’的门口，对我阁中的客人动手？”
老人的声音陡然冷了三分，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他们说了要买兵器，从那一刻起，就是我‘百炼阁’的客人。”
“怎么，妨碍我‘百炼阁’做生意，你是想与我刘家为敌吗？”
“刘家”二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轰然压下！
中年人连同他身后所有姚家的武者，只觉得双腿一软，险些当场跪倒在地。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们的后背，一张张脸变得惨白如纸。
刘家！
南峰雾海市，真正立于云巅之上的一流世家！
与刘家为敌？
这顶帽子要是扣实了，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姚家管家，就是整个二流姚家，恐怕都等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就会在雾海市被彻底除名！
“不……不敢！前辈说笑了，说笑了！”
中年人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拼命地摆着手，腰都快弯到了地上。
“我们哪有胆子妨碍您老人家做生意！”
“我们……我们只是路过！对！就是路过，在这附近看看风景什么的！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他心中却在疯狂地咆哮：
老东西，算你狠！我就不信这两个小子能在你店里躲一辈子！
等他们买卖结束，只要敢踏出这扇门，老子定要将他们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墨寒看着眼前这位深藏不露的老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很清楚，对方出手，固然有维护“百炼阁”颜面的成分，但更多的，恐怕还是看在自己刚才那番不卑不亢的言语和态度上。
否则，谁会为了两个素不相识的小子，去得罪同在雾海市盘踞的姚家。
他上前一步，再次郑重地躬身行礼。
“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小事一桩。”
老人摆了摆手，脸上的煞气尽数收敛，又恢复了那副和善的模样。
“说吧，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墨寒与身旁惊魂未定的秦飞对视了一眼，沉声说道：
“两把百炼精钢的长剑即可。”
“好，等着。”
老人点点头，转身走入店铺深处，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片刻之后，他拿着两把连鞘长剑走了出来。
剑鞘是寻常的楠木所制，古朴无华，但剑柄的做工却极为精致，上面缠绕着防滑的鲨鱼皮，握感极佳。
他将两把剑递给墨寒：
“这是老头子我闲来无事亲手炼制的，材料虽只是百炼精钢，但也算用了心。你们随便给个两百万吧。”
呛啷！
墨寒右手握住剑柄，拇指轻轻一推，长剑出鞘半尺。
一道清冽的寒光瞬间迸发，将他坚毅的脸庞照得一片雪亮。
剑身光洁如镜，宛如一泓凝固的秋水。
剑刃处，一道极细的白线贯穿始终，隐有流光在其中闪烁不定，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扑面而来。
只看了一眼，他便知此剑绝非凡品。
如此鬼斧神工的锻造技艺，如此完美的剑身配重，哪怕用的只是普通的百炼精钢，其价值也远超材质本身。
放在任何一个古武坊市，没有五百万的底价，根本不可能拿下。
“这……前辈，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
墨寒将剑缓缓归鞘，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还请按正常价格售卖，晚辈不敢再多承前辈恩情。”
“我说了两百万就两百万！”
老人眼睛一瞪，没好气地摆手道。
“我乃‘百炼阁’掌柜，这辈子炼器无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兵器和钱！不必多言！”
他看着墨寒，那双锐利的眼中，此刻满是欣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小伙子，年纪轻轻，便已是先天之境，根基扎实，气息沉凝，这份天资，老头子我平生罕见。”
“更难得的是，身处绝境，面对强敌，不骄不躁，不堕风骨，有股子宁折不弯的劲儿。”
老人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越过墨寒的肩膀，望向远方说道。
“我这把老骨头，血气已衰，人生之路已行大半，是无缘去窥见那先天之上的风景了。”
“希望有朝一日，你能代替我这老头子，成就宗师之境，去看看，那绝顶之上，究竟是何等的风采。”
墨寒心中一震。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老人话语中那份沉甸甸的期许，以及那份身为武者，却受困于天赋和年岁，再也无法寸进的落寞与不甘。
那是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郑重地点了点头。
“晚辈，定不负前辈厚望。”
说罢，他不再推辞，与秦飞各自刷卡一百万，买下了这两把长剑。
交易完成，长剑在手。
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气从掌心传来，墨寒却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气自胸中勃然而生。
他转身，冰冷的目光越过百炼阁的门槛，直视不远处那些脸色阴晴不定，进退两难的姚家众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们不是想杀我们吗？”
“找个宽敞点的地方。”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