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狼藉的房间，最后落在那面边缘剥落的镜子上。镜中的青年，脸色苍白，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麻木或疯狂，而是沉淀下一种冷硬的、如同磨砺过的钢铁般的光泽。
他需要信息。关于这个即将剧变的世界，关于官方，关于……脸上这东西的真相。
而那些来自未来的弹幕，是唯一的信息源，尽管它们混乱、真假难辨，且充满了一种令人不适的、高高在上的围观感。
“系统，”他在心中默念，“筛选弹幕，关键词：‘特别行动队’、‘能量检测’、‘湮灭纪元’、‘终焉王座’、‘神纹’。”
眼前的蓝色光屏微微闪烁，海量的弹幕洪流速度减缓，符合关键词的信息被高亮提取、排列。
【特别行动队？呵，旧时代官方的玩具罢了，装备落后，认知局限，初期还能唬唬人，后期连炮灰都算不上。】
【能量检测仪型号应该是‘捕蝇草’三代，精度一般，只能测活跃能量，对神性隐匿特性无法识别。主播运气好。】
【湮灭纪元……那是大断裂之后的黑暗时代，记录很少，据说和终焉王座的破碎有关。】
【终焉王座？楼上别瞎科普！那是禁忌名讳！提多了会被某些存在感应到！想害死主播吗？！】
【神纹……主播脸上的似乎是‘暴食’或者‘吞噬’侧向的残缺表现？不确定，太模糊了。但成长性极高，也极其危险，容易反噬。】
信息碎片化，真假掺杂，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禁忌。顾明默默记下“暴食”、“吞噬”、“反噬”这些关键词。
“主播，”一条弹幕突然单独放大，字体加粗，带着一种奇怪的、仿佛跨越时空的凝滞感，“想要更有效的信息，需要支付‘代价’。”
代价？
顾明眼神一凝。
【人气值兑换系统信息检索（初级），每次5000人气值。或接受指定任务。】系统冰冷的声音适时解释。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系统，和它背后的那些“观众”，都在期待着“演出”。
顾明瞥了一眼自己的人气值，刚刚突破八万。刚才的生死直播和官方查房，带来了巨额收益。
“兑换一次检索。关键词：‘本市（江城）近期异常事件’、‘官方监控盲区’、‘安全屋’。”
【人气值-5000。检索中……】
短暂的延迟后，数条信息流涌入顾明脑海。
【江城东区，旧工业园，三号码头仓库群，近期有多起流浪人员失踪报告，能量残留检测有微弱异常，官方注意力已被其他事件吸引。】
【北郊，废弃的龙山疗养院，地下管网复杂，疑似存在小型异常空间入口，不稳定，未被记录。】
【安全屋建议：优先选择人口流动大、能量背景复杂区域，如：城中村网吧包间、长途汽车站休息室、特定连锁酒店（需避开官方合作点）……】
旧工业园，码头仓库……流浪人员失踪……
顾明几乎立刻做出了决定。那里有异常，意味着可能有机会，而且官方暂时无暇顾及。
他不再犹豫，开始行动。将地上那点焦黑的痕迹用破布擦去，简单收拾了几件不起眼的旧衣服，一把磨尖的螺丝刀，以及身上所有的现金——寥寥几百块。那把砍刀太显眼，只能舍弃。
最后，他拿起那面镜子，看着里面那张脸。
胎记依旧丑陋狰狞。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冰冷而模糊的笑。
然后，他握紧拳头，体内那股新生的能量微微涌动，并非攻击，而是按照某种本能，覆盖向面部骨骼和肌肉。
细微的“咔哒”声响起，伴随着轻微的酸胀感。他脸上的肌肉和皮下骨骼开始极其细微地移动、调整。不是易容，而是更本质的、基于能量操控的临时形变。
几秒之后，镜子里的人已经变了模样。脸型轮廓似乎瘦削了一点，颧骨略微凸起，那双眼睛因为细微的调整而显得更加狭长、深邃。最大的变化是那道胎记，原本蜿蜒的形态被强行拉扯，变得更像一道狰狞的、斜过脸颊的陈旧伤疤。
虽然依旧引人注目，却从“奇丑”变成了“凶恶”，气质截然不同。
【面部肌肉与骨骼微调控？！！这才多久？！】
【神纹还有这功能？不对，这是对能量精细操作的初步掌握！这学习速度……】
【主播！能量波动！控制住！别被残留监测设备捕捉到！】
顾明立刻收敛能量，那种细微的调整停止，固定了下来。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狭小、破旧、充满了过去二十年卑微和痛苦的容身之所，毫不犹豫地转身开门。
楼梯间昏暗安静。他脚步轻捷，如同幽灵般下行，避开了几个晚归的邻居。
走出单元门，晚风带着初夏的微凉。远处城市的霓虹依旧喧嚣，和平而麻木。
他拉紧夹克的领口，低着头，融入昏暗的街角阴影，朝着东区旧工业园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脸上那道伪装后的“伤疤”都隐隐发热，不是胎记本身，而是其下那残缺的神纹在轻微震颤，如同嗅到了猎物的猛兽，传递着一种混合了渴望与警告的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