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本书的内容,与其说是严谨的研究,不如说是对历代目击者描述的摘录与整理,其中大部分记载,程墨早已在调查局的加密档案中见过。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手记最后,那位摘录者很可能是一位魔女写下的个人论断:黑碑是一切终焉的起点。
这段充满宿命论色彩的文字,让程墨陷入沉思。
根据调查局官方记载,红海之碑首次被发现是在1805年,但碑文上记载的许多名字,如凯撒、牛顿、达芬奇等,其本人活跃的年代远早于此。
调查局为了资料的绝对准确,秉持着严谨到近乎苛刻的态度,只采纳调查局成立之后有明确影像或能量记录佐证的事件,对于此前的记载,无论传说多么广泛,一律归类为“未经证实的传闻”,不予纳入核心档案。
而这本魔女的手记,恰好为他解答了这个疑惑。
手记中提及,根据茶会内部更古老、但也更零散的传承记载来看,红海之碑的存在历史远比1805年要悠久得多。
在更早的岁月里,它并非一直稳定地伫立于某处。
它的出现模式是周期性的,它可能会在某个历史节点突然出现,停留数十年甚至数百年,然后又会在某次异常事件后神秘消失,无迹可寻。
直到下一次“红潮”涌动或世界轨迹发生剧烈偏转时,它才可能再次于世界的某个角落显现。
这本书也为他解答了些许疑惑,红海之碑在很早以前就存在,但以前的记载中,大多只会停留在一个时期数十年之久,像这一次一直伫立的两百多年间,没有人找得到答案。
这种状态本就被茶会内部许多成员视为一个极其强烈的不祥信号,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危机正在酝酿,使得它不再消失。
程墨合上书,基本上他所有的问题最后都会被牵扯进一个更宏大的问题上去。
这让他有些头痛,所幸不看了。
“哇啊~”身边的江星梦缓缓伸着懒腰,“我睡了多久了?”
她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有些发愣。
“现在是20年后。”程墨用他少有的幽默感回答道。
江星梦则默默的比上了一个中指。
“一点了,明天得早起,睡了睡了。”见程墨没有在看书,便从椅子上爬起来,将外套递还给程墨,动作自然,仿佛刚才那个中指从未存在过。
不过出乎程墨意料的是,手机屏幕顶端显示的信号格竟然是满的。
他原本以为,到达这样一个隐秘组织的核心据点后,遭遇的会是立刻没收所有电子设备,或者至少是强大的信号屏蔽,形同软禁。
但事实是,从抵达至今,没有人提出要收缴他的手机,也没有人限制他在庄园主楼内的活动自由。
回到房间后,程墨并没有立刻休息。他先快速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发现明显的监视设备。
手机上有几条叶霖和向杰的消息。
显然对于程墨的去处叶霖和陈男他们并不知情,所幸程墨就回复了一条‘有事。’。
然后拨打了向杰的电话。
“你没死呢?”
“还好,你的朋友们有她们的待客之道。”
“我就说亏待不了你。”
“不过我有个问题。”
“你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亚洲分部的其他人呢?”
“其他人已经承认了江雪炎的地位,现在的亚洲分会几乎是她一家独大,所以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出现了。你要知道,在这么一个历史悠久的组织里,江氏姐妹可以爬到分部主理人(茶壶)的位置,可不是靠年轻貌美。”
江雪炎那善解人意的美丽面庞闪过程墨的脑海。
“明白了。”程墨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内心对这座庄园和其主人的警惕性又提升了一层。
“明白就好,”向杰在电话那头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略带惫懒的语气,“行了,既然你还活蹦乱跳的,就好好享受‘贵宾’待遇吧。我这把老骨头还得去应付局里那些破事儿。”
电话挂断。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程墨将手机放在床头,走到窗边,再次望向窗外。墨绿色的湖泊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冷光,对岸的林地黑影幢幢。
想再多也没有什么意义,在柔软的床垫上,程墨竟然很快的就沉入了梦乡。
银色的月辉透过巨大的拱形窗棂,如水银般泻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江雪炎并未入睡,她静立在窗前,身姿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清冷孤寂。她手中拿着一条样式古朴的银质吊坠。
“我会完成你的愿望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