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4月20日的燕京国际机场，春雨初歇的跑道泛着镜面般的光泽。李沐言站在接机口，黑色大衣襟角被穿堂风掀起，露出内里熨帖的定制西装——张舒窈今早亲手搭的，领带则是刘子怡挑了半小时才选定的深青暗纹款。
“粤A7748航班已抵达。”广播女声冰冷，李沐言的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药瓶。止痛片硌着翡翠平安扣，提醒着他此刻站在这里耗费了多少医疗团队的苦心。
人流涌出闸口。张大隆走在最前，依旧穿着那件起球的灰毛衣，肩上却多了个印着“沐言科技”logo的双肩包——是王鑫团队连夜设计寄去的入职礼。他身后跟着十五人的技术团队，个个眼窝深陷却目光灼灼，像群迁徙的候鸟。
“车在b1口。”李沐言接过张大隆的旧行李箱，轮子咔哒作响，“先吃饭？还是直接看地方？”
“先看看公司。”张大隆言简意赅，镜片后的眼睛扫过李沐言苍白的脸色，“你该带个医生。”
三辆黑色别克GL8驶入北四环车流。首辆车内，张大隆凝视窗外掠过的中关村巨幅广告牌——安讯的企鹅logo正与mSN蝴蝶标缠斗。他忽然开口：“磊骏昨天给我发短信，说沐言现金流撑不过三季度。”
李沐言将平板电脑推过去。屏幕显示着实时财务数据：沐言网咖单月流水突破千万，蔬菜配送公司拿下央企食堂订单，电子厂新接的mp3代工单排到十月。最下方滚动着银行授信额度：2.7亿。
“游戏厅和白菜钱养科技梦，寒碜但管饱。”李沐言轻笑，腹部的固定带勒得他微微喘息。车祸后遗症让长途乘车成了酷刑，但此刻他脊梁挺得笔直。
张大隆团队午后从沐言科技网络公司出来以后，车队一路驶向他们的目的地---津门。
海风裹着咸腥气灌入车窗，渤海湾的灰蓝色地平线上，津门沐言电子厂的银灰色建筑群如巨兽蛰伏。
沐言电子厂办公楼的量子钟闪烁绿光。当双开防弹玻璃门滑开时，Zdlmai团队全员僵在门口——
厂区巡逻的保安皆着黑色战术背心——是老赵仪器按战友们亲手训出的退伍兵团队，腰间对讲机闪着加密频段的蓝光。车间主任姚兴启小跑着迎上来，工作证吊带勒进肥硕的脖颈：“热烈欢迎新成员来到沐言大家庭。”
挑高十米的大厅穹顶垂落全息星河，地面玻璃砖下流淌着实时数据光河。苏媛媛领着行政团队列队相迎，旗袍襟口别着翡翠胸针；林小雨抱着的账本封面印着“Zdlmai专项基金”；何紫瑜身后立着巨幅3d设计图：墨绿对话框与金色气泡在虚空旋转缠绕。
“欢迎回家。”李沐言抬手划过空中，全息影像骤然聚合成“绿泡泡团队”的篆体金字。
张大隆的指节捏得发白。他忽然蹲下，手掌贴上微凉的地面——精密电路的温度透过玻璃传来，与广州老楼里颤巍巍的服务器轰鸣截然不同。
“地上三层为研究院，里面主机房配备曙光5000A集群，每秒50万亿次算力。”李沐言的声音在大厅回荡，“为绿色泡泡项目预留了30%资源。”
技术团队像掉进米缸的老鼠般扑向控制台。卷毛青年小刘颤抖着敲入代码，惊呼声炸响：“这带宽！够Zdlmai重生十次！”
无尘车间里，光刻机正吐出晶圆片泛着幽蓝。张大隆忽然贴紧观察窗，呼吸在玻璃上凝出白雾：“65纳米工艺？你们在做自己的芯片？”
“赤霄一号，物联网专用。”李沐言指向隔壁实验室。透过铅玻璃，可见激光在硅晶上雕刻出莲花与十字交叠的图腾——竟是沐言科技的防伪标识。
研究院白楼矗立在厂区尽头，造型如展翼的鸿雁。匡院长与王鑫候在门口，身后站着三十名清北尖子生组成的“青年近卫军”。
“服务器集群已迁移完毕！”王鑫眼眶通红却亢奋，“Zdlmai所有数据经过三重加密备份，包括1997年的初代测试版！”
张大隆被按在主控席前。指纹解锁的瞬间，穹顶投下光束将他笼罩。机械女声响起：“身份确认：副院长张大隆，权限级别omega。绿泡泡项目组激活成功。”
聘书从空中缓缓降落，页缘镀着防伪金属线。李沐言抽出钢笔递来时，袖口露出医用腕带下未拆线的伤口。
“等等。”张大隆突然推开聘书，“我要见见能批准‘预算不设上限’的人。”
死寂中，侧门滑开。刘子怡与张舒窈并肩走入，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声音如精密钟表。
刘子怡将保温杯放在控制台上，参茶热气氤氲了全息影像：“我是刘子怡，沐言科技总经理。这位是法务总监张舒窈女士——您团队北上的一切法律风险由她兜底。”
张舒窈展开加密平板，条款在空气中投射成金文：“三点承诺：一不干涉技术决策，二不挪用项目资金，三是你的团队不泄露专利细节。”她指尖划过违约金数额后的零，“如有违约，双方互相赔付十倍估值。”
Zdlmai团队倒抽冷气。张大隆却望向李沐言：“你赌上身家性命，就为做个聊天软件？”
“赌的是十年后，华夏人用谁的产品定义数字生活。”李沐言按下控制键。沙盘骤然扩展成世界地图，绿色光点从东亚爆开，沿一带一路蔓延成星河。
钢笔终于落下。墨迹渗入纸纤维时，警报器突然尖鸣！红色警示灯旋转中，姚厂长肥硕的身体冲进会议室：“芯片样板被窃！保安抓到一个实习生...”
张舒窈已拔通电话：“王叔，安排人员通知津门电子厂附近码头现在封锁！”刘子怡同步群发邮件：“所有服务器断网自检！”
混乱中，张大隆静静看着李沐言。这个年轻老板正快速签发应急指令，额角渗出冷汗，握笔的手却稳如磐石。
“习惯就好。”李沐言撕掉渗血的纱布，重新扎紧腹带，“在这条路上，明枪暗箭是日常便饭。”
暮色降临时，危机解除——所谓“失窃”竟是清洁工误触警报。但张大隆看见研究院外围悄然增派的武警车队，以及刘子怡核对安防清单时微颤的睫毛。
然而三楼研究院，新挂的“绿泡泡项目部”铜牌下，悄悄黏了张便签纸：“忌熬夜，咖啡限量。”
墨迹未干，被晚风拂得窸窣作响，如情人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