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激活成功！】
【任务奖励：今日晚餐肉包子分量+10%】
冰冷、呆板、毫无感情波动的机械音，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陈实一片混乱、疲惫、恐惧交织的脑海里，激起了短暂的涟漪。
“啥……啥玩意儿？”陈实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树干，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搞得有点懵。“系统？杂役生存辅助系统？新手任务？肉包子分量+10%？”
一连串的信息砸过来，让他本就昏沉的脑袋更加混乱。作为一个资深网文爱好者，系统这个词他太熟悉了！主角标配，逆天改命的神器！金手指！难道……难道老天爷看他穿越过来太惨，终于开眼了？给了他一个逆袭的契机？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微弱火苗，瞬间点燃了他绝望的心湖。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集中全部精神，试图去“看”或者“感应”那个传说中的系统界面。按照套路，应该有个光屏出现在眼前吧？属性面板？技能树？再不济也有个任务列表吧？
他努力地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眼前却依旧是幽暗的树林、堆积的落叶、冰冷的树干……啥也没有。他又尝试着在心里默念“系统”、“打开面板”、“属性”……脑海里依旧空空荡荡，只有刚才那几句冰冷的提示音在回荡，像是幻觉。
“玩我呢？”陈实那颗刚刚燃起一点希望的小火苗，噗嗤一声，被残酷的现实无情浇灭。没有光屏，没有界面，没有任何互动！这算什么系统？连个说明书都没有？就丢个任务过来，奖励是……晚饭包子多一口？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妈的……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猪粪……”他自嘲地咧了咧嘴，笑容比哭还难看。这系统，简直比老张头还抠门，比他那把破扫把还鸡肋！清理100米落叶小道？他现在连扫把都丢了，拿什么清理？用手刨吗？奖励居然只是晚饭包子多那么一丁点？这玩意儿能救命？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悄无声息地蔓延上来，几乎要将他吞没。饥饿的灼烧感、身体的酸痛疲惫、以及对那个神秘内门弟子的恐惧，如同三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他只想就这样瘫在树下，闭上眼睛，彻底睡过去，或者干脆再死一次。
咕噜噜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雷鸣般的抗议声，声音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响亮，甚至惊飞了附近灌木丛里几只不知名的小鸟。
饥饿，这最原始、最无法抗拒的生理需求，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脆弱的神经上。
晚饭……肉包子……
虽然只有10%的分量增加，但那几个字，此刻却像拥有魔力的咒语，死死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肉包子！热腾腾、白胖胖、散发着麦香和肉香的肉包子！松软的面皮，油润的馅料，一口咬下去，滚烫的汁水在嘴里爆开……这画面，对于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啃了一天硬窝头的陈实来说，诱惑力堪比传说中的仙丹！
“咕咚……”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火烧火燎。
为了包子！
一股莫名的悲愤和动力，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从他疲惫不堪的身体深处爆发出来！什么系统鸡肋，什么任务坑爹，什么内门弟子危险……在肉包子的巨大诱惑面前，统统都要让路！
“扫！老子扫还不行吗！”陈实咬牙切齿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动作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有些狰狞。他扶着树干，目光如同雷达般，在四周的落叶堆和灌木丛里疯狂扫射。
扫把！他需要一把扫把！哪怕再破，再烂！只要能扒拉叶子就行！
也许是“低调好运”光环在食物的刺激下开始超频运转，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执着锐利，就在他视线扫过刚才摔倒地点不远处、靠近山壁底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石缝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那石缝很窄，被几块风化严重的碎石半掩着，里面塞满了枯枝败叶和湿滑的苔藓。但就在一堆腐烂的叶子下面，似乎隐隐露出了一截……灰扑扑的、木质的东西？
陈实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强忍着腰背的酸痛和内心的忐忑（怕惊动那位煞星），像只蹑手蹑脚的胖猫，一点点挪了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拨开碎石和表层的烂叶，屏住呼吸，伸手进去一抓！
入手冰凉、粗糙、坚硬。
他用力一拽！
一把比之前那把还要破旧、还要凄惨的扫把，被他从石缝里拔了出来。
这把扫把的柄更短，颜色更深，布满裂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被虫蛀空的孔洞。顶端的草束稀疏得可怜，只剩下稀稀拉拉十几根枯黄发黑的硬草，顽强地扎在柄端，像是秃顶老人最后几根倔强的头发。整个扫把散发着一股陈年朽木和腐败植物的混合气味。
陈实看着手里这把堪称“扫把界遗骸”的东西，嘴角抽搐的幅度更大了。他甚至怀疑这玩意儿能不能承受住一片落叶的重量。
“行吧……有总比没有强……至少能当个拐杖……”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握紧了这把轻飘飘、仿佛随时会散架的“神器”。为了包子！拼了！
他重新回到了那条望不到尽头的落叶小径。这一次，他学“聪明”了。他不再试图用力挥舞或者推挤，而是采用了一种极其笨拙、极其原始，但似乎……稍微省力一点的方法？
他弯下腰，撅着屁股（这个姿势让他本就酸痛的腰雪上加霜），像只笨拙的土拨鼠，用那稀疏得可怜的扫把草束，一下、一下、极其缓慢地去“搂”那些落叶。把落叶搂到自己脚边，堆成一小堆，然后再用脚（穿着破草鞋）费力地把那堆落叶踢到小径旁边的灌木丛底下。如此反复。
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动作？滑稽得惨不忍睹。每一次弯腰搂叶子，都伴随着腰部的呻吟和沉重的喘息。每一次踢动落叶堆，都像是在进行一场艰难的长征。汗水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浸透了他本就湿冷的灰麻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他微胖而笨拙的身形轮廓。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一绺一绺地贴在脑门上，脸上沾满了灰尘、草屑和汗水的混合物，像刚从泥坑里捞出来。
“呼……呼……第……第几下了？”陈实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痛楚。他直起腰，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汗水，回头望去。
身后，一条歪歪扭扭、坑坑洼洼、勉强能看到泥土的小道延伸出去。目测……最多不超过十米。距离任务要求的100米，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星辰大海！而前方，依旧是堆积如山的腐败金黄，无声地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胃部的绞痛再次猛烈袭来，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体力严重透支带来的虚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落叶仿佛在旋转、重叠。
“不行了……真不行了……”他感觉双腿像灌满了铅，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手里的破扫把重若千钧，随时都可能脱手。包子……那多出来的10%包子……仿佛也随着体力的耗尽，变得越来越虚幻。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像一滩融化的烂泥，重重地瘫坐在刚刚清理出来、还带着湿气的泥土地上。后背靠着冰冷的山壁岩石，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他仰着头，望着被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眼神空洞而绝望。
“要死了……这次……真的要饿死……累死……在这鬼地方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微弱。放弃的念头如同藤蔓，疯狂地缠绕住他疲惫不堪的身心。那10%的肉包子，似乎也没那么诱人了。他只想闭上眼睛，就这么睡过去……
就在他意识模糊、即将彻底放弃的边缘，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被他剧烈喘息掩盖的“沙沙”声，从头顶上方传来。
陈实下意识地、疲惫地转动眼珠，向上瞥了一眼。
山壁并不算高，但很陡峭，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零星的杂草。就在他头顶上方大约一丈多高的地方，有一小块突出的、不足巴掌大的风化岩石凹槽。凹槽里积着一点点泥土和枯叶。
而就在那点泥土和枯叶的缝隙中，斜斜地探出了一小段……藤蔓？
那藤蔓极其纤细，颜色灰绿，毫不起眼，混杂在岩石和苔藓的背景色里，如果不是他恰好瘫坐在这个位置，又恰好向上瞥了一眼，根本不可能发现。
更让陈实瞳孔微微一缩的是，在那段纤细藤蔓的末端，缠绕着一颗……果子？
那果子只有拇指肚大小，形状不规则，表面灰扑扑的，带着些干瘪的褶皱，像是营养不良的野葡萄干，又像是被风干的小石子，毫不起眼地挂在藤蔓上，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仿佛随时会掉下来。
“野果？”陈实麻木的思维里，勉强闪过这个念头。如果是平时，这种看起来又小又丑、还不知有没有毒的野果，他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此刻，极度饥饿带来的本能，像野兽一样攫住了他！
食物！任何能吃的东西！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地向上伸出手臂！肥胖的身体在求生欲的驱动下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对他自己而言），朝着那颗灰扑扑的小野果抓去！
指尖堪堪擦过那颗果子！
噗！
一声轻响。
那颗干瘪的小果子，被他指尖触碰的力道轻轻一碰，竟真的脱离了纤细的藤蔓，直直地掉落下来！
啪嗒。
不偏不倚，正好掉在陈实因为仰头而张开的嘴里！
“唔？！”陈实猝不及防，只觉得一个冰凉、带着点土腥味的小东西掉进了嘴里，还差点卡在喉咙。他下意识地闭上嘴，喉咙本能地做了一个吞咽动作。
咕噜。
那小东西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呕……”陈实一阵恶心，下意识地想吐。完了！乱吃东西！还是修仙界的野果！这玩意儿不会有毒吧？会不会肠穿肚烂？会不会全身溃烂而死？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种凄惨的死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
几息之后，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清凉感，如同初春解冻的第一滴雪水，顺着食道滑落的地方悄然弥漫开来。这股清凉感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所过之处，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那如同灌了铅般的沉重疲惫感，那腰背腿脚无处不在的酸痛感……竟然如同被温和的潮水冲刷过一般，奇迹般地消退了一小部分！
虽然只是消退了一小部分，远谈不上恢复，但对于濒临崩溃的陈实来说，这点缓解无异于久旱逢甘霖！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取代了之前那令人窒息的痛苦，让他精神猛地一振！那感觉，就像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终于喝到了第一口清水，虽然量少，却足以续命！
“这……这是？”陈实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咂了咂嘴。刚才那果子入口即化，几乎没尝到什么味道，只有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清甜感，淡得像是幻觉。但此刻身体里那股驱散疲惫和饥饿的清凉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灵果？最低级的残次品灵果？”他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在修仙界，哪怕是最低等、灵气微薄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野果，对于凡人来说，也如同灵丹妙药！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不是因为捡到了宝贝，而是因为这颗其貌不扬的野果，像一针强心剂，把他从彻底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身体里重新注入了一丝力气，那原本遥不可及的100米任务，似乎又有了那么一点点完成的可能！
为了包子！
这个念头再次无比清晰地占据了陈实的脑海。他挣扎着，扶着冰冷的山壁，一点一点，极其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身体依旧沉重酸痛，但至少，能站起来了！他弯腰，捡起那把被他丢在一边的、凄惨的破扫把，握紧那粗糙、布满虫洞的短柄。
他再次弯下腰，撅起屁股，用那稀疏的草束，开始一下、一下，更加缓慢，却更加坚定地搂着地上的落叶。每一次弯腰，每一次踢动，依旧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汗水，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为了生存、为了那口包子而燃烧的微弱火焰。
【叮！新手任务：清理后山落叶小道100米——完成进度：10%……15%……20%……】
那冰冷呆板的系统提示音，似乎也随着他缓慢而坚定的动作，在他脑海里极其微弱地、断断续续地响起，如同一个冷漠的监工，在为他那蜗牛般的进度做着记录。
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冠，在堆积的落叶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一个微胖、笨拙、汗流浃背的身影，他动作滑稽，气喘如牛，却透着一股为了口腹之欲而迸发出的、令人心酸的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