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内。
四人围坐在指挥台前，神情严肃。
在他们面前的全息投影上，正显示着一张巨大的，结构无比复杂的立体地图。
那是首都的完整三维模型。
从宏伟的地面建筑，到地下如蛛网般密布的交通网络、管线设施，甚至是那些早已被废弃的，不为人知的防空洞穴，都以毫米级的精度，被完美地复现了出来。
这是杨冬的杰作。
在得知“影”的下一个目标是首都后，他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调用了数颗军用级别的侦察卫星，和潜藏在城市网络深处的无数个“后门”。
构建出了这个，可以说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最精细的“沙盘”。
“如果‘影’真的想在首都复刻一场，甚至规模更大的‘信息瘟疫’，他需要一个比‘零号泵站’更强大的‘情绪放大器’。”
杨冬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调出了一组组复杂的数据流。
“我排查了首都所有符合条件的地点。”
地图上，一个个红点被标记了出来。
“大型数据中心、超算中心、电视台、通讯枢纽……甚至包括军方的几个秘密通讯基站。”
“但是……”
他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这些地方的防御等级，都比中京市的‘零号泵站’高出不止一个量级。”
“尤其是军方的设施，别说是‘影’，就算是一只苍蝇飞进去，都会在0.1秒内被撕成碎片。”
“‘影’虽然强大，但他终究不是真正的‘神’。”
“他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控制这些地方。”
柳心怡看着地图上，那密密麻麻的红点，秀眉紧蹙。
“有没有可能，他根本不需要控制这些地方？”
她提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思路。
“‘智者’需要‘情绪放大器’，是因为他的本质是数据生命，他需要一个‘硬件’作为载体，来干涉现实世界。”
“但‘影’不一样。”
“他的力量，更加诡异，更加偏向于‘规则’和‘概念’的层面。”
“或许他有办法，绕过‘硬件’的限制，直接在‘信息’的层面上，构建他的‘仪式’？”
杨冬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
柳心怡的这个想法，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你是说……‘网络’本身？”
“对。”柳心怡点了点头，“如果把整个首都的互联网，看作一个巨大的‘湖泊’。”
“那‘影’要做的，可能不是占据湖边最大的那个‘泵站’，而是直接向湖里，投入一滴能够污染整个湖水的‘毒药’。”
“这……”杨冬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的棘手程度，将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想要在一个拥有数十亿个终端，每秒钟都在产生天文数字般的信息的超级网络中，找到那一滴“毒药”，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他依然需要一个‘锚点’。”
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皓然，忽然开口了。
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那些，代表着现代科技的“红点”上。
而是落在了地图的中央。
那一片紫色的，古老的，充满了历史厚重感的建筑群上。
“紫阳宫。”
他轻轻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杨冬和柳心怡都愣住了。
“紫阳宫？”柳心怡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是那里？”
“那里虽然是历史古迹，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通讯或者网络设施啊。”
“不，有。”
开口的，是月恺璇。
她的眼神，同样落在了那片紫色的宫殿上，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数百年的时光。
“那里有整个国家，最庞大，最古老的‘龙脉’节点。”
“龙脉？”杨冬和柳心怡，更糊涂了。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的科学范畴。
“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遍布于大地之下的特殊‘能量场’。”
月恺璇耐心地解释道。
“它就像人体的经络一样，维持着整个地域的‘生命力’和‘气运’。”
“而紫阳宫，就是这条‘龙脉’的‘心脏’。”
“‘影’想要举行的‘飞升’仪式，本质上是一种对‘世界规则’的篡改和窃取。”
“这种级别的仪式，光靠普通的‘负面愿力’，是远远不够的。”
“他需要一个，能够撬动整个‘龙脉’的支点。”
“一个能够将亿万人的‘愿力’，瞬间放大，并注入到‘世界之核’的‘祭坛’。”
林皓然接过了她的话。
他的手指，在紫阳宫的地图上缓缓划过。
最终停留在了三大殿的正中央。
“太和殿。”
“那里是古代皇帝举行登基大典，册封皇后，发布重要政令的地方。”
“是整个皇城，乃至整个天下，‘皇权神授’的象征。”
“是‘龙脉’之力的汇聚之所。”
“如果‘影’真的要在首都，建立他的‘祭坛’，那么没有比那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杨冬和柳心怡听得目瞪口呆。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在听天书。
但他们知道，林皓然和月恺璇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他们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的意思是……‘影’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紫阳宫？”杨冬的声音，有些干涩。
“没错。”林皓然点了点头。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包括引诱我们去追查那些数据中心，通讯枢纽，都只是在放烟雾弹。”
“他在用我们所熟悉的‘科技’思维，来误导我们。”
“而他的真正目的，却是用一种我们完全陌生的‘玄学’方式，来完成他的布局。”
“这个混蛋！”杨冬狠狠地骂了一句。
他不得不承认，“影”的这一手，玩得确实漂亮。
如果不是林皓然和月恺璇，洞悉了“龙脉”的秘密。
他们恐怕真的会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那些高科技设施里被“影”耍得团团转。
直到最后，仪式完成，大错铸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柳心怡问道，“直接去紫阳宫，把他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