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恺璇的声音顿了一顿。
“从你在敌人基地里，不顾一切地冲向我，为我挡下致命一击的时候。”
“从你在泣魂谷，签下血色契约，与我同生共死的时候。”
“从你在天算中心，将那新生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渡给我的时候。”
“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
林皓然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月恺璇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基于“天命”和“利益”的捆绑。
他需要她的力量，来对抗猎影。
她需要他，来完成明月楼的使命。
但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
在这段关系中，他所以为的“交易”，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他付出的，是一腔孤勇。
而她回报的，却是整个世界。
“我……”林皓然的眼眶，有些发热。
“我怕……我怕有一天，我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怪物。”
“我怕我会伤害你，伤害大家。”
“你不会。”月恺璇的语气，斩钉截铁。
“因为，我会成为你的‘鞘’。”
“那股力量，是你的‘獠牙’，它太过锋利，太过危险。”
“而我，会成为收纳这把凶器的鞘。”
“只要有我在，你的獠牙，就永远不会，伤到你自己，和你在乎的人。”
“它只会，指向我们的敌人。”
鞘……
林皓然咀嚼着这个词。
他看着自己那滚烫的，仿佛蕴含着一颗微型太阳的拳头。
又“感应”门外，那道散发着清冷月光的，绝美的身影。
他忽然明白了。
他和她，就像太阳和月亮。
一个炽热，一个清冷。
一个狂暴，一个宁静。
看似截然相反，却又互相吸引，缺一不可。
没有太阳，月亮不会发光。
而没有月亮，太阳的光芒，只会带来毁灭。
他们，是彼此的另一半。
是彼此唯一的救赎。
“谢谢你。”林皓然低声说。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对她说出这两个字。
“傻瓜。”门外的月恺璇，轻声笑了。
那笑声，如天籁，如清泉，洗去了他心中最后的一丝阴霾。
他知道，只要有她在。
无论前方的深渊，有多么黑暗。
他都有，走下去的勇气。
“你需要休息。”月恺璇轻声说。
“我就在门外，陪着你。”
林皓然点了点头，他确实累了。
不仅是身体上的疲惫，更是精神上的疲惫。
与“罚”的战斗，与体内那头野兽的对抗，都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
他闭上眼睛，靠着墙壁，慢慢地，沉入了梦乡。
在梦中，他看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是那头野兽的眼睛。
它在等待，等待他的意志松懈，等待它可以挣脱束缚，彻底掌控这具身体的那一刻。
但在黑暗的另一端，有一道皎洁的月光。
月光中，站着一个身影。
是月恺璇。
她向他伸出手，微笑着，呼唤着他的名字。
林皓然毫不犹豫地，向着那道月光，走去。
他知道，那里，才是他真正的归宿。
……
林皓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隔离室里，已经亮起了灯光。
他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那种被野兽撕咬的痛苦，已经减轻了不少。
但那股饥饿感，依旧存在。
只是变得更加隐蔽，更加耐心。
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着最佳的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隔离室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门外，站着月恺璇。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明亮。
显然，她一直守在门外，没有离开过。
“感觉怎么样？”她问。
“好多了。”林皓然点了点头，“谢谢你。”
月恺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林皓然的手。
他的手，不再像之前那样滚烫。
但依旧比常人的体温，要高出许多。
“杨冬有消息了。”她说。
“他已经锁定了下一个长老的位置。”
“而且，杨冬发现，五大长老只是一个排序，只要有旧的五大长老陨落，就有其他长老补上。”
林皓然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在哪？”
“东海市。”
“是‘匠’。”
林皓然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了。
“匠”，现在已经上升为猎影五大长老之一，负责所有的武器研发和技术支持。
一个比司马明还要疯狂的科技天才。
如果说“罚”是猎影的拳头，那么“匠”就是猎影的军备库。
他的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罚”。
甚至，可能更高。
因为他的武器，往往都带着一种，让人防不胜防的诡异。
“他在那里做什么？”林皓然问。
“根据杨冬的分析，他正在东海市的一个废弃军工厂里，建造某种大型装置。”
“我们怀疑，那可能是‘归一计划’中，用来打开‘世界之门’的关键设备。”
林皓然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我们必须阻止他。”
“嗯。”月恺璇点了点头，“柳心怡已经在准备行动计划了。”
“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才能确定最佳的突袭时机。”
林皓然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抬起头，看着月恺璇的眼睛。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如果……”林皓然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控制不住那股力量，变成了一个怪物……”
“你会怎么做？”
月恺璇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林皓然，然后，轻声说：
“我会杀了你。”
“然后，陪你一起死。”
林皓然愣住了。
他没想到，月恺璇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但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这就是她的风格。
直接，决绝，不留余地。
也正是这种风格，让他在最初相识时，对她又敬又畏。
“谢谢。”他轻声说。
“这是我们的约定。”月恺璇说，“血色契约，同生共死。”
“我不会让你变成怪物。”
“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那种痛苦。”
林皓然点了点头，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是啊，他们之间，早就有了这样的约定。
血色契约，同生共死。
无论是生是死，是人是魔，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这种觉悟，这种决心，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控制住那股力量的决心。
他不能让月恺璇，为了他，付出生命。
他要成为那个，掌控一切的人。
而不是，被力量所奴役的傀儡。
“走吧。”他说，“去看看心怡他们的计划。”
月恺璇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隔离室。
会议室里，柳心怡、杨冬和司马明，已经在等候多时。
当他们看到林皓然走进来时，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感觉怎么样？”柳心怡关切地问。
“好多了。”林皓然点了点头，“谢谢关心。”
林皓然知道柳心怡对他的情感，但他真不知道，怎样回敬这份情感。
“那就好。”柳心怡松了口气，“我们正在制定对‘匠’的行动计划。”
“根据杨冬的情报，‘匠’在东海市的那个军工厂里，正在建造一个巨型装置。”
“我们怀疑，那可能是‘归一计划’中，用来打开‘世界之门’的关键设备。”
“但是，我们还不确定，那个装置的具体功能和运作原理。”
“所以，我们需要先派人潜入，获取更多的情报。”
“然后，再决定是破坏装置，还是直接抓捕‘匠’。”
林皓然点了点头，这是一个稳妥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