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的阳光有些刺眼，林阳抬手挡了挡，目光却死死黏在手中的红本本上。
烫金的“结婚证”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直到现在，他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连梅拉餐厅里那杯没喝完的柠檬水是什么味道都想不起来。
半小时前，他还坐在西餐厅的包厢里，被苏暖曦那句“结婚吗”砸得晕头转向；
现在，他手里攥着两本崭新的结婚证，照片上的自己嘴角扯着僵硬的笑，旁边的苏暖曦却依旧从容，连鬓角的碎发都没乱一根。
“我这是……结婚了？”林阳下意识地喃喃出声，指尖反复摩挲着结婚证的封皮，粗糙的烫金纹路硌得他手心发痒。
他刚从南方传媒大学毕业三天，昨天还在跟母亲争论“自由恋爱”，今天就成了有妇之夫。
这荒唐的节奏，比他写过的任何一个剧本都离奇。
他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早上出门时匆忙换的黑皮鞋，鞋边还沾着点路边的泥渍。
为了拿户口本，他连餐厅的牛排都没碰，跟苏暖曦说了句“我回家取东西”，就一路狂奔打了车。
路上他还在想，母亲肯定得唠叨半天，说不定还得劝他“再想想”，可推开门时，母亲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了户口本，红封皮被摩挲得发亮，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妈，你怎么……”当时他还没问完，母亲就把户口本往他手里一塞，推着他往外走：“别耽误时间，暖曦还在等你呢！”
现在回想起来，母亲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分明是早就知道一切。
“叮”的一声，苏暖曦的手机响了，打断了林阳的思绪。
他抬头望去，只见苏暖曦拿出手机看了眼，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了几下，然后抬起头，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急切。
“接下来……”林阳刚想问“接下来该去哪”，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他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该去吃顿正经的“婚宴”？
还是找个地方聊聊彼此的情况？
甚至还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一个荒唐的想法——好歹是新婚，晚上总该……
可没等他把话说完，苏暖曦就先开口了：“我得去准备歌唱比赛，今天就先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啊？”林阳的眼睛瞬间睁大，手里的结婚证差点滑落在地，“比赛？见面？那我们……”
他想说“我们刚结婚”，却又觉得这话有点别扭——他们连对方的生日、喜好都不知道，除了“夫妻”这个法律上的身份，彼此就是陌生人。
“才结婚就要分居？”林阳心里的小人儿已经开始抓狂，连带着语气都带了点委屈，“至少……至少得庆祝一下吧？”
他没好意思说“庆祝十次”，只敢含糊地提了一句。
苏暖曦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解释道：“比赛时间挺紧的，得抓紧练歌。比赛叫《快乐女生》，如果你有空，倒是可以去看看。”
“《快乐女生》？”林阳赶紧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把这个名字记死。
这可是跟苏暖曦接触的好机会！
他立刻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刚才打车的界面，他慌忙划到微信，递到苏暖曦面前：“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以后好联系。”
苏暖曦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机，愣了一下，随即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
林阳赶紧扫了码，看着屏幕上“添加成功”的提示，心里的失落才稍微缓解了点——至少不是彻底断了联系。
“拜拜，我回家了，有空聊。”苏暖曦收起手机，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走向路边的出租车。
米白色的连衣裙在阳光下晃了晃，很快就消失在车门后。
林阳站在原地，也挥了挥手，直到出租车的影子变小、消失，才缓缓放下手。
手里的结婚证还攥在掌心，温度渐渐跟体温融为一体，可他心里却空荡荡的——
高兴是真的，苏暖曦那么漂亮，能跟她结婚，说出去能让宿舍兄弟羡慕死；
可失落也是真的，这婚结得像场梦，梦醒了，新娘就要去忙自己的事，连句“新婚快乐”都没有。
他磨磨蹭蹭地往家走，一路上都在跟自己较劲：“林阳啊林阳，你是不是太肤浅了？就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一口答应结婚？”
可转念一想，苏暖曦那么漂亮、那么有气质，要是当时拒绝了，自己岂不是傻？
说不定以后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人了。
越想越乱，直到推开家门，看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电视里放着重播的戏曲。
他才猛地回过神，把结婚证往茶几上一放，语气里满是疑惑：“妈！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苏暖曦一开口就要跟我结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林母放下手里的瓜子，拿起结婚证翻了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眼神却飘向了窗外，带着点怀念的语气说：“这事啊，还得从你爸说起。”
“我爸？”林阳愣住了，他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母亲说过，父亲是个缉毒警察，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牺牲了，“我爸不是早就……”
“是啊，你爸是个英雄。”林母的声音低了些，手指轻轻摩挲着茶几的边缘，
“当年你爸执行任务，跟苏暖曦的爸爸是搭档，两人是过命的兄弟。那次任务遇到的毒贩火力特别猛，苏叔叔不幸中了枪，你爸为了护着他，硬生生挡在前面，最后……”
林阳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从没听过这么详细的细节，只知道父亲是“因公牺牲”，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惨烈的故事。
“后来苏叔叔被支援部队救下来了，伤好以后，他就跟你爸发了誓，说以后两家要结为亲家，让孩子们成为一家人，也算是圆了他跟你爸的念想。”
林母叹了口气，把结婚证递给林阳，“这些年我没告诉你，是怕你分心。你小时候就爱耍小聪明，后来又整天刷小视频看美女，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个未婚妻，你还能安心读书吗？”
林阳摸着手里的结婚证，心里五味杂陈——原来不是因为自己“肤浅”，也不是因为苏暖曦“随便”，而是因为父辈的约定。
他挠了挠头，刚才的火气和疑惑都消了大半，小声说：“那我知道了，我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他先走到床头柜前，打开抽屉，把里面几沓没拆封的纸巾拿了出来，放在书桌的角落里，笑着说：“伙计们，感谢你们陪了我六年，以后我应该用不上你们了。”
说完，他把抽屉关上，转身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手机。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了解《快乐女生》！
他点开浏览器，搜索“快乐女声 ”，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堆信息——
江南电视台主办，分东西南北四大赛区，每个赛区选出前三名，最后组成全国十二强，去年还办过《超级男生》，反响特别好。
“江南电视台……”林阳喃喃自语，眼睛突然亮了——他是学编剧的，说不定能去电视台面试！
要是能进《快乐女生》的节目组，就能经常见到苏暖曦了，到时候多接触接触，培养培养感情，牵手、亲亲，说不定很快就能……嘿嘿嘿。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出了声，赶紧点开招聘网站，搜索江南电视台的招聘信息。
翻了几页，果然看到《快乐女生》节目组在招实习编剧，要求不算高，有相关专业背景就行。
“刚好！”林阳一拍桌子，目光落在了书桌角落里的一摞笔记本上——
那些都是他写的剧本大纲，有的是改编自“地球”的经典作品，有的是他结合记忆里的故事原创的，每一个拿出去都足够“惊世骇俗”。
之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拿出来，现在为了苏暖曦，必须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