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坚张着嘴，憨厚的脸上只剩下纯粹的茫然，这些词对他而言遥远得像天边的云。
柒月碧色的眼眸中也充满了困惑与敬畏，神女？那是传说中云端之上的存在吧？
“哼！”霜灵见众人震惊无言，小脑袋一昂，冰蓝色长发无风自动，小脸上带着一丝与稚嫩外表不符的威胁。
“雪漪大人才是霜真正的主人！她可是圣神殿最厉害的神女之一呢！只比那些掌控一切的圣女大人差一点点！她要是知道你们让霜饿肚子，哼！肯定会降下神罚惩罚你们的！”
她挥舞着小拳头，努力做出凶巴巴的样子，但那粉嘟嘟的脸颊和冰晶般的眼眸，只让人觉得可爱。
“不过嘛……”霜灵语气一转，大眼睛狡黠地眨了眨，偷偷瞄了一眼气息明显剧烈波动的慕瑶，压低了一点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口吻。
“霜最乖了，不会告诉雪漪大人的！谁让现在你是我的弱主人呢……”
她嫌弃地瞥了林枫一眼，又赶紧补充道：“还有好多好多秘密，关于圣神殿啊，创世战争啊……人家现在也不能说太多啦！说了你们也听不懂，还会引来……唔……”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小脸一白，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冰蓝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
“总之！”她赶紧甩甩小脑袋，把那些可怕的念头抛开，重新看向林枫，小嘴又嘟了起来，带着无限委屈：“主人！你要努力！再多弄点好吃的源石！金色最好！黄色的、紫色的也行！其它的太差啦！人家不要一直睡觉！好无聊的！记住哦！”
话音未落，霜灵小小的身影骤然变得虚幻，化作一道流光，“嗖”地一下钻回了琉璃寒霜剑的剑柄宝石之中。
宝石的光芒迅速内敛，最终恢复成温润的冰蓝，只是比之前明亮凝实了许多，那股冰冷而迫切的意念也沉寂下去，只留下一种慵懒满足的微弱波动。
剑，重新变得安静。
洞窟内，只剩下一片狼藉黯淡的源石库，以及五个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得心神摇曳的人。
死寂。
石坚看着林枫手中的剑，又看看那些失去光泽的源石，瓮声打破了沉默：“俺……俺咋觉得，背着个祖宗呢……”
这朴实的话语，道出了林枫此刻最真实的心境。
慕颜甩了甩被冻得还有些发麻的手指，看着林枫手中的剑，眼神复杂无比，有震惊，有好奇，有后怕，还有一丝对那可爱又恐怖小剑灵的念念不忘。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目光触及旁边妹妹那异常凝重的侧脸，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慕瑶站在那里，青衣素雅，身姿依旧挺拔，但那股清冷如空谷幽兰的气质下，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霜灵最后那番话，尤其是“圣神殿”、“神女”、“创世战争”这几个词，狠狠敲击在她所知的一切认知之上。
过了许久，久到洞窟内源石流淌的微光都似乎完全停滞。
慕瑶才缓缓转过身，面向林枫四人。她清冷的脸上，那份剧烈的震动已被强行压下，恢复了平日的平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林枫身上，或者说，落在他手中的那柄剑上。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悠远和沉重：
“雪漪神女……”
这个名字从她口中吐出，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肃穆。
“关于神女……”慕瑶缓缓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洞窟内回荡，就像讲述着来自远古的传说，“在凡俗宗门最古老的典籍中，只有零星记载，讳莫如深。”
林枫四人屏息凝神，连最跳脱的慕颜也收敛了表情，静静地听着。
“传说，她们居于九天之上，俯瞰凡尘。是法则的化身，是秩序的维护者。”
慕瑶的目光投向洞窟深处那些黯淡的源石脉络，“其威能，非我等凡俗所能揣测。古籍有载，曾有一域崩坏，生灵涂炭，有神女自天外降临，素手轻挥，星河倒卷，崩坏之域竟于瞬息间重塑山河，万物复苏……”
她的语气平淡，但描述的景象却足以让任何人心神俱颤。
“又有传说，神女行踪缥缈，不可追寻。凡俗之身，纵有通天之能，亦难窥其门径。唯有当天地倾覆，法则崩坏之际，神迹方显，却又如惊鸿一瞥，转瞬即逝，留下无尽传说与谜团。”
她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回林枫手中的剑，“至于雪漪之名……乃我宗开派祖师所留一卷残破手札中提及，仅言其司掌琉璃与霜之源，乃凛冬之主，其余……皆语焉不详。”
她讲述得很简略，也很模糊，显然所知极其有限。但对于林枫四人而言，这已经是颠覆认知的秘闻！
挥手重塑山河？司掌琉璃与霜之源？凛冬之主？每一个词，都勾勒出一个超乎想象的存在！
林枫只觉得手中的剑越来越重。雪漪神女……霜灵的前主人……司掌琉璃与霜之源……
这柄琉璃寒霜剑，难道就是那位神女的佩兵？！而颈侧的印记……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神女踪迹，缥缈难寻。其威其能，更非我等所能触及。”
慕瑶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告诫，“今日之事，所闻所见，出此洞窟，当忘于心底，切莫再提。”
她的目光扫过林枫几人，最后落在慕颜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尤其雪漪之名，关乎神域之秘，妄议恐引灾祸，切记！”
慕颜郑重点头，他深知其中利害。林枫四人更是心头凛然，连忙应诺。
慕瑶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林枫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对神兵来历的震撼，有对宗门未来的隐忧，有对林枫背负如此因果的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望？
“此库源石，虽损大半，然承诺依旧有效。”
慕瑶的声音恢复了清冷，“余下三成，尔等可安心吸收炼化，稳固境界。至于唤醒剑灵所需……”
她顿了顿，看了一眼林枫手中沉寂的长剑，“宗门资源，恐难再供其鲸吞。前路如何，需尔等自行思量。”
她言下之意，心剑宗经不起第二次吞金兽的折腾了。
说完，慕瑶不再停留，转身，青色的身影融入洞口的微光，消失不见。那份清冷与决绝，似乎要将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话彻底隔绝。
慕颜叹了口气，拍了拍林枫的肩膀，这一次没有玩闹，只有凝重：“小家伙……你身上的担子，有点重啊。好自为之。”他也摇摇头，跟着慕瑶离去的方向走了。
洞窟内，只剩下林枫四人，面对着一片狼藉黯淡的源库，以及手中那柄牵扯着惊天因果的神兵。
林枫低头，看着剑柄上温润的冰蓝宝石。霜灵最后那句“主人！你要努力！”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金色源石？神女佩剑？圣神殿？创世战争？
他深吸一口气，洞窟内残余的精纯源力涌入肺腑，带来一丝冰凉，也带来一丝力量。
他抬起头，望向红莲、柒月、石坚，眼中那份沉重的迷茫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
“修炼！”林枫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破了洞窟的沉寂，“先吸收炼化余下的源力！稳固境界！然后……”他握紧了拳头，“再想办法！”
前路未知，迷雾重重，但此刻，唯有变强，才是唯一的出路。
林枫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洞窟内残余的精纯源力，疯狂地涌入四肢百骸。摹纹四阶的气息，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稳固、攀升！
红莲、柒月、石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
无需多言，各自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修炼。清云阁源库的余晖，成了他们在风暴来临前，最后积蓄力量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