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林辰将兽皮卷上的内容默记于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镇岳令。虚神在识海中静静悬浮，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苏沐月坐在对面，正用银针小心翼翼地挑去火焰草的杂质，金色的草叶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药之一。
“按兽皮卷的记载，筑基丹需要火焰草、凝露花、地龙筋……还差一味‘冰心莲’，据说只在万年寒潭里生长。”苏沐月将挑好的火焰草放进玉盒，抬头看向林辰，“黑风山脉的寒潭去过不少，都没见过这种莲，你说会不会在陨神渊深处？”
林辰指尖轻叩车壁，虚神悄然探出，掠过窗外的林海。成片的松涛在神识中化作绿色的浪，偶尔有灵鸟振翅而过，羽翼带起的气流清晰可辨。“不一定。”他收回虚神，语气笃定，“冰心莲喜寒却忌煞，陨神渊的死气太重，反而长不出来。我记得《百草经》里提过，青阳宗后山的‘锁龙涧’有处千年寒泉，或许会有。”
马车驶入青阳宗山门时，夕阳正将云层染成金红色。刚下车，就见周明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封烫金请柬：“林辰！苏师姐！宗门大比下个月开赛，第一名的奖品是‘破障丹’，据说能直接稳固筑基境的修为！”
“破障丹？”林辰接过请柬，指尖触到烫金的纹路，忽然想起兽皮卷末尾的注释——筑基后服下破障丹，可避过“心魔劫”。他抬头看向苏沐月，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
当晚，炼丹房的灯亮到深夜。林辰将火焰草投入丹炉，青色的火焰在炉底跳动，映得他侧脸的轮廓忽明忽暗。苏沐月站在一旁，不时往炉中添入凝露花的汁液，透明的液滴落入火焰中，激起细碎的火星。
“温度差不多了。”林辰单手结印，虚神沉入丹炉，细细感知药材的变化。火焰草的燥气在慢慢褪去，凝露花的清凉渐渐弥漫开来，两种气息在炉中交织，像极了春日的雷与雨。
“该下地龙筋了。”苏沐月递过一段银白色的筋络，是地龙褪下的老筋，经过三年阴干才褪去毒性。林辰接过地龙筋，指尖凝起真气，将其撕成细如发丝的纤维，再缓缓送入炉中。虚神“看”到银白色的纤维在火中舒展，如同活过来一般，缠绕住火焰草与凝露花的灵气，渐渐凝成丹坯。
“还差冰心莲……”苏沐月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些惋惜。
林辰却笑了笑，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枚晶莹的莲子：“早上让虚神去锁龙涧探了探，寒泉底下果然有株冰心莲，摘了莲子留种，花瓣正好入药。”他将半朵冰晶般的花瓣投入炉中，丹炉猛地震颤了一下，青色的火焰瞬间转成纯白。
“成了！”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看着丹炉顶盖慢慢升起。三枚圆润的丹丸悬浮在炉口，表面流转着淡淡的光晕，药香混着寒气散开，连炼丹房的窗纸都凝上了一层薄霜。
“筑基丹！”苏沐月伸手接过丹丸，小心翼翼地放进玉瓶，“有了这个，宗门大比的破障丹就算拿不到，也不怕心魔劫了。”
林辰却望着窗外，虚神感知到宗门后山的方向有异动。那里的地脉之气突然变得紊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翻涌，带着熟悉的凶煞之气，与陨神渊的影煞有些相似，却更加厚重。
“怎么了？”苏沐月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
“后山不对劲。”林辰起身推开窗，虚神如同一道轻烟，瞬间掠过数十里地，抵达后山的禁林边缘。神识中，禁林深处的古树上，原本沉睡的护林兽正发出不安的低吼，地面裂开细密的缝隙，黑色的雾气从缝中渗出，沾到草木上，叶片立刻枯萎成灰。
“是死气！比陨神渊的更浓。”林辰的声音沉了下去，“而且在扩散，已经快到外门弟子的住处了。”
苏沐月立刻握紧流风剑，火焰真气在周身燃起：“要不要通知长老？”
“先看看情况。”林辰抓起玉瓶，“虚神探到禁林中心有块裂开的石碑，死气就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我们去看看，说不定和冰心莲一样，能找到些线索。”
两人披上夜行衣，借着月色潜入禁林。越往深处走，空气越冷，脚下的落叶踩上去脆得像玻璃，一捏就碎。护林兽的吼声越来越近，却带着明显的恐惧，听起来格外凄厉。
“就在前面。”林辰按住苏沐月的肩，虚神传回的画面在识海中铺开——一块丈高的石碑斜插在地上，碑身布满裂纹，黑色的雾气正从裂缝中汩汩涌出，碑上刻着的符文已经模糊，只剩下几个残缺的字：“镇……妖……”
“是镇妖碑！”苏沐月失声低呼，“师父说过，青阳宗建宗时，用这块石碑镇压着一头上古妖兽，难道封印松动了？”
林辰走近石碑，伸手触摸裂缝处的雾气，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比冰心莲的寒气更阴冷，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不是封印松动，”他忽然看向石碑顶端，那里有个小小的凹槽，“是镇妖碑的‘锁灵扣’不见了。”
“锁灵扣？”
“用来加固封印的，像把钥匙。”林辰指尖抚过凹槽的纹路，忽然想起什么，“兽皮卷里的插图！你看这凹槽的形状，是不是和陨神渊石室里的石盒很像？”
苏沐月凑近一看，果然！石碑的凹槽与石盒的底座完美契合。“难道锁灵扣就在石盒里？可我们只拿了兽皮卷……”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镇妖碑猛地拔地而起，黑色的雾气中伸出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巨爪，带着腥气的风扑面而来。林辰拉着苏沐月后退数丈，虚神在识海中炸开——那是一头身躯庞大的妖兽，头生双角，全身覆盖着黑曜石般的鳞片，正是兽皮卷壁画上被封印的妖兽！
“是‘玄狱兽’！”林辰盯着妖兽额间的紫纹，与壁画上的印记一模一样，“它真的醒了。”
玄狱兽的巨爪拍向地面，禁林里的古树应声断裂，黑色的雾气所过之处，草木成灰。苏沐月挥剑斩出火焰剑气，却被妖兽的鳞片弹开，火星四溅。
“硬拼不行。”林辰迅速结印，虚神沉入地底，引动地脉之气在妖兽脚下布下“锁灵阵”。金色的阵纹亮起，暂时缠住了玄狱兽的四肢。“我们得去陨神渊拿石盒，只有锁灵扣能重新封印它！”
“可它挡着路……”苏沐月的剑气越来越弱，额角渗出细汗。
林辰看向镇妖碑的碎片，忽然有了主意：“我用虚神引开它，你趁机去取石盒。记住，石盒在石室的东南角，用火焰草的汁液涂在盒底，才能打开。”
“那你怎么办？”
“放心，虚神能托住它一阵子。”林辰推了苏沐月一把，“快去吧，宗门弟子还在外面等着呢。”
苏沐月咬了咬牙，转身化作一道红影，朝着陨神渊的方向疾驰而去。林辰望着她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将虚神催发到极致。识海中的虚影骤然膨胀，化作与玄狱兽等高的巨人，一拳砸向妖兽的头颅。
玄狱兽吃痛怒吼，转身扑向虚神，黑色的雾气如潮水般涌来。林辰握紧镇岳令，感受着体内筑基丹的药力正在缓缓散开，丹田处的真气越来越厚重，像即将冲破堤坝的洪水。
“等你回来，我们就冲击筑基境。”他对着苏沐月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随即转身，迎着玄狱兽的巨爪冲了上去。炼丹房的灯还亮着，只是此刻，青阳宗的夜空已被妖兽的吼声撕裂，一场比陨神渊更凶险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