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肖翠儿扑通一声跪于风子垣身前,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泪眼婆娑,声声泣诉:
“风前辈,求您救救紫嫣姐姐吧!”
说着,就要给风子垣磕头。
风子垣赶忙俯身,双手轻托肖翠儿双臂,欲将她扶起,口中急道:
“翠儿,你这是何苦?我何尝不想救她,只是如今,我亦是回天乏术,无能为力啊。”
“不……不……”
肖翠儿拼命摇着头,而后猛然转身,扑向紫嫣的尸身,双手紧紧抱住,悲声呼喊:“紫嫣姐姐,是我害了你啊!”
那哭声,肝肠寸断,令人闻之落泪。
南宫若雪见状,忙探出手,轻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翠儿,这不关你的事,莫要太过自责。”
然而,肖翠儿却哭得愈发伤心,几近昏厥。
南宫若雪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
恰在此时,梦云笙上前几步,轻拍南宫若雪的肩膀,轻声说道:“雪儿,你且去一旁歇息片刻,此处交由我来处理。”
南宫若雪却倔强地晃了晃螓首,眸中泪光莹然,泣声道:
“云笙姐姐,不,我欲留下陪着翠儿。她此刻悲痛欲绝,万一心生绝望,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听话,此处还有几万鬼巫族仍困于阵中,我们时间无多,莫要再添纷扰。听我的,当以大局为重。”
梦云笙语气虽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哎!好吧。”
南宫若雪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来,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
这时,卫子龙挠了挠头,面露愧疚之色,低声道:“小雪,都怪我,若不是我执意要那灵霄仙芝,也不会让你……”
南宫若雪赶忙打断他的话,嘴角强扯出一丝笑意:
“子龙哥哥莫要如此讲,我不是安然无恙吗!”
“哎!都怪我!”卫子龙长叹一声,满脸懊悔。
南宫若雪抬眸看了风子垣一眼,轻声道:“师弟,陪我去走走吧。”
言罢,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奥……好。”
风子垣急忙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南宫若雪静静地走着,她微微抬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风子垣跟在她身后,脑海中回想着寨主的话,犹豫再三,终是鼓起勇气,轻声问道:
“师姐,你……可还好?”
一句温柔的关切,让南宫若雪,这位一向以坚强和冷静着称的女子,此刻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波澜。
她忘却了世俗的礼教与男女之别的束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需要安慰,需要依靠。
于是,她不管不顾地冲向风子垣,一头扑进他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所有的防备与伪装瞬间瓦解。
这一刻,南宫若雪只想尽情地释放自己的情绪,将所有的委屈、恐惧、不安以及那份深藏已久的脆弱,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风子垣的双手,在南宫若雪扑进他怀抱的那一刻,变得无处安放。
时间似乎在此刻被拉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考验他的定力与耐心。
好一会儿,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手轻轻搭在南宫若雪的腰间,那触感如同轻纱,让他动作变得更加柔软。
另一只手则缓缓地抚摸着她的发丝。
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一时竟如乱麻般理不清头绪,只好支支吾吾道:“那个……寨主言你……你……”
风子垣话至此处,喉头似被什么哽住,欲言又止,眸中满是挣扎之色。
南宫若雪静候片刻,见他迟迟未将话讲完,不禁满心疑惑。
它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满是不解之色,问道:
“言我何事?怎的话至半截,便戛然而止了?”
风子垣见此情形,只得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为庄重与诚恳。
“其实,你虽被那寨主所欺。然而,我以为,此亦非甚大之事。要紧者,乃你等当以坚韧之心面对,切莫似紫嫣道友那般,干出不可挽回的傻事。”
然而,风子垣的话还没说完,南宫若雪的脸色就已经变得铁青,她一把将风子垣推开,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
“风子垣,你说谁被欺负了!”
南宫若雪虽未遭那鹰山爪的实质侵犯,然那些作呕的记忆还是令她情绪失控,几近抓狂。
风子垣踉跄几步,赶忙稳住身形,面露慌张之色,急声道:“是……是那鹰山爪所言……”
南宫若雪眼中似要喷出火来,怒喝道:“他说你便信?你是黄口小儿吗?”
风子垣一时语塞,竟脱口而出:“其实……不过贞操罢了!有何大不了的……”
话一出口,他便知失言,懊悔不已,却已来不及收回。
南宫若雪彻底被他这句话激怒,双手紧握成拳,娇躯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大吼道:
“纵有一日,我果真为歹人所欺,亦无须你管!”
言罢,泪水夺眶而出。
她掩面而泣,转身朝一旁疾奔而去。
不料,却与迎面而来的卫子龙撞了个满怀。
卫子龙猝不及防,被撞得后退两步,待看清是南宫若雪,忙伸手扶住她,关切问道:
“小雪,这是怎的了?怎的如此伤心?”
南宫若雪却无心回应,只是哭着,用力挣脱卫子龙的手,继续向前跑去。
风子垣呆立当场,如遭雷击,不知所措。
这是他首次见南宫若雪发如此大的火,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如坠云雾,茫然无措至极。
卫子龙见此情景,忙疾步上前,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风子垣的肩膀,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气氛:“咋了?怎会突然闹成这般模样?”
风子垣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
“哎,都怪我一时口不择言,说了些错话。罢了罢了,不提也罢。”
说着,他垂下头,眼神中满是懊恼。
卫子龙见风子垣这般模样,也未再细问,轻抚下颌,目光中透着几分过来人的通透,温言劝慰道:
“女子之心,细腻而多变,偶有小脾气,亦是情理之中。当以柔情相待,多加抚慰。依我之见,稍后寻个良机,主动上前,诚心致歉,必能化干戈为玉帛,此事自可无虞矣。”
风子垣此刻心中如乱麻一般,听了卫子龙的话,只是木讷地点点头,应道:“子垣知晓了。”
他实在不想再纠缠于这个令人烦闷的话题,遂话锋一转,问道:“卫大哥,可是有何要事?”
卫子龙一拍脑门,懊恼道:“瞧我这记性,竟险些误了大事。娘子她已为紫嫣超度完灵魂,我等当速速离去才是。此地尚有大量鬼巫族困于幻阵之中,若耽搁久了,恐夜长梦多,生出诸多变故。”
风子垣闻言,忙正了正神色,拱手道:“好……好的,卫大哥所言极是,我等这便动身。”
……
稍后,几人便收拾行囊,行色匆匆地离开了青石山寨。
一路上,南宫若雪面色冷峻,对风子垣不理不睬,只是紧紧拉着肖翠儿的手,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她,试图抚平她心中的伤痛。
风子垣跟在后面,眼神不时地瞟向南宫若雪,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已,始终找不到开口道歉的机会。
很快,众人行至一处岔路口,与肖翠儿分别在即。
肖翠儿突然停下脚步,身形微微一顿,缓缓转头看向风子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有不舍,似有决绝。
她轻启朱唇,轻声说道:“风前辈,且借一步说话。”
风子垣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回过神来,连忙跟在肖翠儿身后,脚步略显慌乱地走到一旁。
肖翠儿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风子垣,说道:
“前辈,南宫姐姐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她心地善良,重情重义。我看她心中,烦闷不已,定是有你有关。你若有心,便把握住这个机会,好好待她,莫要让她再受委屈。”
风子垣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望着肖翠儿,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翠儿放心,风某定会铭记于心。”
肖翠儿见状,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笑意中藏着无尽的酸楚。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风子垣一眼,似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底:
“那翠儿便告辞了!”
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在空气中回荡。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沉重,那么不舍。
走了老远,肖翠儿再也强忍不住,泪水簌簌落下,心中满是凄凉。
心知,与风子垣一别,或许此生都不会再有相见之日。
她的爱情,刚刚在这春日里萌发出嫩绿的新芽,就被无情的风雨扼杀在了摇篮里,只留下满心的伤痛与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