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两位老板吃得还满意吧？”老板娘声音洪亮，带着大排档特有的热情，“看两位聊得这么高兴，生意肯定谈成了吧？恭喜发财啊！”
老板也搓着手，憨厚地笑着：“张老板，这位老板，菜的口味还合心意不？有啥意见尽管提！”
张波此刻心情大好，红光满面，闻言哈哈大笑，豪气地一挥手：“满意！非常满意！老板娘这手艺，没得说！尤其是这鲟鱼，鲜！这刀鱼，香！还有这炕蒸藕，地道！跟我兄弟吃得痛快，聊得也痛快！”他特意拍了拍旁边罗明的肩膀。
罗明也笑着点头附和：“味道确实好，辛苦老板娘老板了。”
“哎呀，张老板满意就好！您可是我们这儿的贵客！”老板娘脸上笑开了花，赶紧把手里的小酒杯倒满自家泡的杨梅酒，递了一杯给张波，一杯给罗明，“来！两位老板，我跟我当家的，敬两位一杯！祝两位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以后多带朋友来照顾生意啊！”
老板也连忙端起自己的杯子（可能是茶水）：“对对对，祝张老板和这位老板，宏图大展，万事如意！”
“好！借老板娘吉言！”张波兴致极高，爽快地接过那杯色泽深红的杨梅酒。
“谢谢老板娘，老板。”罗明也含笑接过。
“来，干了！”老板娘带头，四人（老板以茶代酒）碰杯。
张波和罗明仰头饮尽。杨梅酒入口酸甜，后劲却足，一股暖流直冲胃里，更添几分酣畅。
“老板娘，再搬一件啤酒进来！记我账上！”张波趁着酒兴喊道。
“哎哟，张老板海量！马上来！”老板娘喜笑颜开，拉着老板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去。
新搬进来的一件啤酒又开了几瓶，但两人都知道正事已定，后面的酒更多是助兴和巩固这“兄弟”的情谊。话题也从宏图大业转到了些许往事和家常，气氛轻松而融洽。
直到夜色更深，江风带着凉意透过纱窗，楼下大堂的喧嚣也渐渐平息。桌上的菜彻底凉透，空酒瓶摆了一地。
张波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面颊微红、眼神却依然清亮的罗明，打了个酒嗝，带着满足的倦意说道：“兄弟，差不多了！今天这顿鱼，吃得值！聊得更值！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安心在市一建，等我消息！我这边，明天就开始动起来！”
罗明也站起身，虽然脚步微晃，但神志清醒：“好，波哥！我等你消息。路上小心。”
“放心！我叫了司机在下面等着呢！”张波摆摆手，又用力拍了拍罗明的胳膊，“大明，常青花园……就看咱们兄弟的了！‘闭着眼睛建’！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推开包厢门，楼下已是杯盘狼藉，只剩零星几桌。老板娘眼尖，立刻迎上来：“张老板，这位老板，吃好啦？我送送你们！”
“不用不用，老板娘忙你的！”张波豪爽地摆手，走到吧台，“老板娘，结账！连刚才那件酒一起算！”
“好嘞张老板！”老板娘麻利地算账报数。
张波看也没看，从鼓鼓囊囊的手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数出几张拍在吧台上：“不用找了！多的当辛苦费！菜不错，下次还来！”
“哎哟！谢谢张老板！谢谢老板！”老板娘喜出望外，连声道谢。
张波揽着罗明的肩膀，两人脚步有些虚浮却气势十足地走出“江畔渔村”。初夏的夜风带着江水的湿润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些许酒气。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安静地停在路边，司机看到他们，立刻下车拉开了后门。
“兄弟，上车！先送你回去！”张波不由分说地把罗明往车里塞。
“波哥，不用，我打个车就行……”
“废什么话！上车！”张波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兄长的霸道。
罗明不再推辞，坐了进去。张波也弯腰钻进车里。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喧嚣渐息的江畔。
..........
黑色的桑塔纳在丽景小区门口平稳停下。罗明推开车门，带着一身酒气和江风的气息钻了出来。
“波哥，你们慢点。我先上去了。”他扶着车门，对车内的张波说道。
张波隔着车窗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和畅谈后的满足：“行，快回去吧！有事电话！”车子轻鸣一声，缓缓驶入夜色。
罗明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拐角，才转身走进熟悉的小区。夜已深，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径直走向7栋。
来到101室楼下，抬头望去，窗户一片漆黑，只有窗台上几盆花草在月光下显出模糊的轮廓。
看来父母早已休息了。罗明没有停留，转身走向单元门洞，踏上了通往三楼的楼梯。
301门口，隔音不算太好的门板内传来孩子特有的喧闹声——有稍大孩子跑跳的咚咚声，更有婴儿尖锐而持久的啼哭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罗明掏出钥匙，轻轻插入锁孔，转动。
“咔哒”一声，门开了。
屋内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帘：灯光下，妻子李秀云正蹲在一个大红色塑料脚盆边，费力地给一个浑身湿漉漉、正嚎啕大哭的胖小子——他们两岁的儿子罗浩洗澡。
水花溅得到处都是，李秀云的头发和衣襟也湿了几缕，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专注的神情。
旁边，妹妹罗娟小心翼翼地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她刚满两个月的儿子许易，在客厅狭窄的空地上来回踱步、轻轻摇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安抚声，但显然效果甚微，小家伙依旧哭得小脸通红。
“爸爸！”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四岁的女儿罗欣像个小炮弹一样从里屋冲了出来，直扑罗明大腿。但刚扑到一半，小鼻子就皱了起来，小手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好臭！爸爸臭臭！”
罗明被女儿的直白逗乐了，一天的疲惫似乎也消散不少。
他弯腰一把抄起女儿，故意用带着胡茬的下巴蹭她嫩嫩的小脸：“小没良心的！还敢嫌弃爸爸？看我怎么收拾你！”罗欣被蹭得咯咯直笑，扭着身子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