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侧过头冲身旁的李二狗扬了扬下巴:“你不是天天嚷嚷着要跟我混吗?机会来了,别怂,拿出点样子来,老子信你一次。”
……
“师……师傅,他们手里有刀啊,咱们空着手往上冲,那不是找死嘛?要不……算了,真没必要拼命。”
“有话能不能好好说?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咱们自己?”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甩在李二狗脑门上,他顿时捂着头缩成一团。
陆白冷声骂道:“这世上要是人人都跟你一样窝囊,老子还活个什么劲儿?整天畏首畏尾,成不了事!你给我闭嘴,再废话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消失!”
陆白这辈子最瞧得起的,就是那种敢拼敢闯、遇事不退的人。
眼里有火,心里有胆,看准时机就敢下狠手——这才是他心中真正值得敬重的狠角色。
可李二狗呢?嘴上吹得天花乱坠,背地里说自己多能打,结果真到了节骨眼上,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时李二狗讪笑着挠了挠头:“师傅,要不……咱拿那个大铁球冲上去?不过咱可说好了,不能乱来,万一惹出人命,后半辈子都得搭进去。”
自从上次打架被抓进去蹲了一阵子,这家伙就像换了个人,走路低头哈腰,说话轻声细气,哪还有半点当年的狠劲儿,活脱脱一个软脚虾。
“你们俩听着,现在马上给我滚蛋!”老板趾高气昂地吼道,“老子在这片地界横着走多少年了?你们算什么东西?敢插手?信不信我一声招呼,立马叫几十号人把你俩按在地上踩!”
“你们这点斤两,也配在我面前装英雄?笑死人了!”
他说得没错,势力确实不小。
可陆白心里清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女孩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
他一步跨前,挡在女孩身前,沉声道:“丫头,往后站,有我在,看他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正好这段时间手痒,好久没活动筋骨了,今天就让他尝尝什么叫男人之间的真刀真枪!”
这话刚出口,那老板反倒乐了:“哟呵,还挺会演?学人家英雄救美是吧?”
“待会儿别哭爹喊娘地爬着回去,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我脾气不好,忍耐有限,劝你最好识相点。”
每一句话都带着刺,听得人浑身不舒服。
紧接着,那老板猛地朝陆白啐了一口浓痰,唾沫几乎溅到他脸上。
他梗着脖子吼:“老子就站这儿,哪儿也不去!有种你就放马过来,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又扭头冲手下怒喝:“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兄弟们都叫来!今天我要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随着他一声令下,四面八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一群汉子拎着铁锹、钢管蜂拥而来。
对这个老板来说,身后跟着的可不是几个小弟,而是成群结队的心腹打手,黑压压一片,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
而且在场的每个人看上去都气势汹汹,满脸戾气。
陆白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慢悠悠地说:“哟,人还真不少啊。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个开麻辣烫的老板还挺有面子,能叫来这么多人撑场面。
不过我也得明明白白告诉你一句——再怎么有人缘,在我眼里你也只不过是一堆烂泥罢了。”
“你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吧?你身后这些人穿的衣服,全都是我之前在论坛上免费发过的福利款。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打心底里认的是我,不是你。”
“我每天在帖子里给他们看运势、解困惑,分文不取。
而你呢?一分钱没出,就敢把他们叫来替你出头?你不觉得这事挺可笑的吗?”
众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等等……眼前这位该不会就是那位陆白老师吧?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还跟老板起了冲突?按理说不应该啊……”
“这种情况下,我们到底该站谁?”
“我觉得谁都不能帮。
这老板平时卖麻辣烫对我们挺照顾的,是街坊邻居;可陆白老师呢,那是咱们论坛里最敬重的人,指点过不少人,救过命的。”
“要不……咱们别掺和了?保持中立吧。
万一站错队,以后真没法收场。”
“可我得说句实话,上次我妈查出癌症,医院都让准备后事了,是陆白老师私下给了建议,带她去了对的专家那儿,才捡回一条命。
你说这样的人,我们能动手打他吗?”
“是啊,人家根本没惹事,反而是来讲道理的。
咱们要是真动了手,岂不是恩将仇报?天理都难容!”
几句话一落地,陆白依旧笑意盈盈,摆了摆手:“行了,不用再多说了。
如果你们还记得我是谁,那就现在离开吧,别再待在这儿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没必要非得拳脚相向。
大家心平气和地说话,不是更好吗?”
一番话说完,那些人纷纷转身离去,没有一个人再回头。
陆白心里清楚,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一个人究竟是真心为人,还是只图私利,旁人未必看不透。
善恶自有分晓,人心也不是靠几顿饭、几句客套就能真正笼络的。
那麻辣烫老板愣在原地,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一样。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多年的关系网,怎么会在关键时刻,竟抵不过一个从没露过面的“外人”。
……
这条街上,几乎每家店铺都按时交了所谓的“保护费”,为的就是万一出了事,有人能站出来撑腰。
可眼下这一幕,那些钱仿佛全打了水漂,半点用处都没有。
老板终于忍不住冲着远去的背影吼道:“我这些年交的钱就这么白扔了?到头来你们连一声都不吭?!”
“你们这样子,连畜生都不如!装什么大义凛然!”
话音未落,陆白轻笑着接口:“别喊了,没用的。
他们听的是我,不是你。
你嗓子喊破也没人理你。”
“我那些网友是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
他们不会对我动手,因为他们知道我帮过他们。”
“再说,你给的那点‘保护费’算什么?三瓜两枣就想让人替你卖命?还想指挥这群人当打手?”
“太天真了。
你以为花钱就能买来忠诚?真是痴心妄想。
赶紧闭嘴吧,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眼看人群彻底散尽,陆白也无意久留,转身便走,身影渐渐消失在街角的夜色里。
跟着金刚的女友,陆白来到了她租住的另一处小屋。
没错,正是这里。
为了不被金刚随时赶出门,她干脆搬了出来,独自在这角落安了个身。
对她来说,能有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点,已经是件顶性福的事了。
她叫燕子,光听这名字,就能想象出是个多么朴实的姑娘。
陆白环顾四周,忍不住开口:“你在这儿住着,真的不觉得委屈吗?没热水、没空调,连电都时有时无,动不动就跳闸……”
“哪怕你去租个五六百块的小单间也行啊,何必窝在这种地方?金刚又不是没钱,难道连这点基本的生活条件,都不愿给你?”
听完这番话,燕子苦笑了一下,声音低低地说:“他是有钱,可我一分都碰不到。
钱全由他管着,卡在他手里,我花的每一笔钱,都得清清楚楚报给他。”
“只要有一丁点说不清去向,他就从早问到晚,非要把那几块钱追根究底。
他怕我跟别的男人有来往,所以处处防着我、管着我。
可他根本不知道,我这个人,心里装的从来只有他一个。”
“我没想过对不起他。
在我眼里,平平淡淡过日子,安稳踏实,就已经是最大的性福了。
其他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压根不在乎。”
……
“但他不是这样的人。
对他来说,我不过是个做饭、扫地、洗衣服的‘家用物件’。
高兴了,说两句甜言蜜语;不顺心了,我哪怕多说一句,换来的就是拳脚相加。
你说,这样的日子,哪个正常人受得了?”
陆白听着,心头一阵发紧,满是心疼。
他轻声问:“既然他待你如此,你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燕子沉默片刻,眼眶慢慢红了:“因为我真心爱他啊。
我怕我走了以后,没人记得催他吃早饭,怕他遇到的女人都是贪图他钱的,哄骗他的感情。”
“而且……他是我的初恋。
你也知道,初恋是最难放下的。
扔了吧,舍不得;留着吧,又苦又累。
就这么拖着、熬着,分不开也离不开。
可今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打我,把我最后一点尊严踩在脚下,那一刻我就明白——再不走,总有一天我会毁在他手里。”
她说完这句,声音已经微微发颤。
陆白赶紧递上纸巾,柔声安慰:“别哭了,擦擦眼泪。
年轻的时候看错人,谁都会经历,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你以后见得多了,自然就懂了,什么样的男人值得托付,什么样的人根本不该留恋。
别哭了,不然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那我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哪知这话刚说完,燕子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抽泣声越来越大。
转眼间,隔壁左右的住户纷纷探出头来,好奇地朝这边张望。
陆白顿时手足无措,急得直冒汗。
他生怕被人误会,以为是他惹哭了人家姑娘。
可实际上,他什么都没做,纯粹是心疼才劝了几句。
这下倒好,冤枉官司眼看就要扣到自己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