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超越常识、如同远古神话再临的景象，让刚刚挣扎到囚笼旁、解开蔚奥莱特嘴上束缚器的凯特琳，彻底僵在了原地。
她那双向来冷静、甚至带着几分慵懒与讥诮的猩红眼眸，此刻瞪得极大，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大脑仿佛在这一刻宕机，几乎无法处理视网膜传递来的恐怖信息。
那个被她一度腹诽为“E级赏金猎人”、只是出于对蔚眼光的本能信任才暂时合作的李豫……竟然在她面前，活生生变成了一尊高达四米、鳞甲森然、头角峥嵘、尾如钢鞭的……龙人？！
这已经不是颠覆认知了，这是把她的世界观按在地上用反物质引擎反复摩擦！
“咳……咳咳……”蔚奥莱特刚刚摆脱口中的阻碍物，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呼吸着相对自由的空气。她的目光同样被实验室中央那两道非人的身影牢牢吸住，但比起凯特琳纯粹的震惊，她的眼神更加复杂，有担忧，有惊骇，也有一丝绝境中看到意外强援的悸动。
凯特琳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蔚奥莱特的手臂，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蔚！你……竟然把‘烛龙’给请来了？！你……你怎么敢……”
蔚奥莱特的目光则紧紧盯着那个被丢在一旁失去气息的伯特，她没有看向凯特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茫然：“我……我没有办法……凯特……他……是我知道的唯一可以不惧公司的人……”
战场中央，完全龙化的李豫，那双冰冷的金色竖瞳中，狂暴的野性与残存的理智交织。他感受到了体内奔腾咆哮、几乎要撑裂经脉血肉的恐怖能量，五颗龙珠强行吞噬带来的力量，如同驾驭着一场随时可能自毁的星爆。他必须宣泄，必须战斗！
而他对面的真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先前那一丝“愉悦”正在被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东西取代。李豫身上那纯正、磅礴，尽管“弱小”却位阶极高的“真龙”气息，如同一种无形的挑衅，不断刺激着他体内源自“蝠”的太空兽基因、以及被人类强行枷锁的本源。
“呵……”一声低沉的笑声从真祖喉间溢出，不再是平淡，而是带着一种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释放一丝的……戾气与狂躁。
“嗡——！”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黑暗、更加粘稠、仿佛源自血脉源头的能量波动，猛地从他体内爆发出来！
他背后那件纯黑的长袍瞬间鼓荡，然后“刺啦”一声，被两股猛然撑开的巨大力量撕裂成碎片！
一对宽阔的、覆盖着暗红色皮膜、骨架狰狞、边缘锐利的巨大蝠翼，如同挣脱了某种束缚般，悍然展开！暗红色的能量如同血管般在皮膜下隐隐流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与此同时，他一直保持着人类形态的嘴角，也第一次猛地咧开，露出了两侧尖锐修长、闪烁着森白寒光的獠牙！那不再是血族素体常见的、带着些许优雅的犬齿，而是更接近野兽的、纯粹为杀戮而生的凶器！
他的气势陡然一变！如果说之前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那么此刻，便是掀起惊涛骇浪的暗血之海！狂暴，凶戾，充满了原始的掠夺欲望！
“看到了吗？！这丑陋的形态！”真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清晰可辨的情绪——那是积郁了多年的愤怒与屈辱，他血红的瞳孔死死锁定李豫化身的龙人，“若非那些窃贼！在我尚在卵中时，就用他们肮脏的基因技术污染、束缚了我的本源！将我禁锢在这孱弱不堪的人形框架之内！”
他的蝠翼猛地扇动，卷起一阵带着血腥气的狂风，吹得远处凯特琳和蔚奥莱特的头发飞扬，几乎站立不稳。
“就凭你这点刚刚窃取、连自身血脉万分之一都未能展现的……龙之力！”真祖的獠牙在实验室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声音如同刮骨钢刀，“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吼！”李豫的回答，是一声更加暴戾的龙吼！他不在乎对方的愤怒来源。他只知道，眼前这个散发着致命威胁的敌人，必须撕碎！
战斗，在话音未落的瞬间再次爆发！
但这一次，不再是单方面的碾压！
“咻！”
李豫庞大的龙躯展现出与其体型不符的恐怖速度，覆盖着利爪的巨掌撕裂空气，带着五道凌厉的金色爪芒，直掏真祖的心脏！同时，身后那粗壮的龙尾如同蛰伏的巨蟒，悄无声息却又快如闪电地抽向真祖的下盘！
然而，展开了蝠翼的真祖，速度与灵活性发生了质的飞跃！
他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振双翼，身形便如同鬼魅般原地拔高，间不容发地避开了上下两路的夹击。李豫的利爪只撕碎了他留下的残影，龙尾抽击在地面上，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
真祖居高临下，蝠翼拍打，暗红色的能量在他指尖凝聚，化作数十道如同实质的血色长矛，带着凄厉的尖啸，如同暴雨般向着李豫覆盖而下！
“叮叮当当——！！”
李豫不闪不避，抬起覆盖着厚重龙鳞的双臂护住头脸，那些足以洞穿装甲的血色长矛撞击在他的鳞片上，爆发出密集如雨的金属撞击声，火星四溅！大部分长矛被坚硬的龙鳞弹开、崩碎，但仍有少数几根，凭借着极强的穿透力，在他手臂和肩部的鳞片上留下了细微的白痕，甚至有一根最凝实的，竟然刺入鳞片缝隙半分，带出了一丝暗金色的血液！
受伤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皮外伤，但这意味着，真祖的攻击，已经能够破开他完全龙化后的防御！
剧痛和受伤反而更加激发了李豫骨子里的凶性！他猛地甩开手臂，震碎那些血色能量长矛，金色的竖瞳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他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不再追求吐息的远程攻击，而是直接向着空中悬浮的真祖扑去，利爪挥舞，带着最原始的撕扯力量！
真祖猩红的眼眸中冷光一闪，竟也不闪不避，双翼一收，如同陨星般俯冲而下，覆盖着暗红能量的利爪与李豫的龙爪狠狠对撞在一起！
“轰！！！”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两人碰撞点为中心轰然扩散，将周围散落的实验仪器残骸如同纸片般吹飞！坚固的合金地面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蔓延！
爪对爪，力对力！
纯粹的肉体与能量的野蛮碰撞！
李豫被震得向后滑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而真祖也被这股巨力掀飞出去，但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身，蝠翼舒展，便稳住了身形。
一次交锋，平分秋色！
不，甚至李豫还略微吃了点小亏，他肩部之前被血色长矛刺中的地方，那片龙鳞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纹，一丝暗金色的血液正缓缓渗出。
而真祖，看似无损，但他左边那只宽阔的蝠翼上，靠近边缘的位置，不知何时被李豫的利爪或者是尾巴的尖端，划开了一道半米长的口子，暗红色的能量如同血液般从伤口处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
两人悬浮与站立，在实验室的废墟中对峙着。
李豫肩鳞碎裂，暗金血液流淌。
真祖蝠翼破损，能量丝丝外泄。
他们互相在对方最引以为傲的领域——防御与速度上，留下了真正的伤痕。
实验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能量逸散的滋滋声和两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回荡。
凯特琳和蔚奥莱特屏住呼吸，手心全是冷汗。这场战斗的层次，已经彻底超出了她们能够介入，甚至能够理解的范畴。
真祖缓缓抬起手，抹过蝠翼上的伤口，看着指尖沾染的那一丝逸散的暗红能量，又抬眼看向李豫肩头那抹刺眼的暗金。
他那张俊美而妖异的脸上，所有的情绪缓缓收敛，最终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封万物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