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扫过苏艳华憔悴狼狈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的疏离。
“你怨恨命运不公,怨恨遇人不淑,这都可以理解。”
“但你最应该怨恨的,或许是你自己当初的选择,以及你现在这充满了恶念的心。”
“你把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我,不过是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人生的失败,你需要一个发泄怨恨的靶子。”
苏软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冷然。
“但是,我的孩子,我的家人,我的生活,不是你的出气筒。”
“你今天的行为,已经越界了。”
她转头看向江建国和江燃,语气坚定:“爸,江燃,报警吧。”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苏艳华。
报警?她又要被公安抓走?像林薇一样?
“不!你不能报警!苏软!我是你姐!!”
苏艳华惊恐地尖叫起来,试图冲过去,却被江燃再次拦住。
“现在知道是我姐了?”苏软看着她,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当你把主意打到瑾瑾和念安身上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是他们的姨妈?”
最终,在江建国的示意下,饭店的保安和闻讯赶来的片警将彻底崩溃、又哭又闹的苏艳华带离了现场。
傍晚,满月宴结束。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偌大的宴会厅只剩下江家自家人。
一直强撑着的李慧娟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力气,踉跄一步,被身旁的江建国及时扶住。
她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又想到刚才苏艳华那疯狂怨毒的眼神,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造孽……真是造孽啊……”她喃喃着,声音带着哽咽,“好好的日子,怎么就让她给搅和了……我们瑾瑾和安安,差点就……”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只是紧紧抓住丈夫的胳膊,身体微微发抖。
只要一想到苏艳华当时直勾勾盯着念安的眼神,以及江燃那声惊怒的吼叫,她就后怕得心头发凉。
江建国脸色铁青,他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沉声道:“没事了,孩子没事。有我们在,谁也别想伤害他们。”
他虽然语气沉稳,但紧抿的嘴唇和眼底未散的厉色,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作为一家之主,他感受到的是更深层的愤怒和后怕,竟然让那样危险的人混了进来,险些酿成大祸。
江奶奶坐在椅子上,手里紧紧攥着佛珠,嘴唇微微翕动,像是在念佛。
老人家经历的风浪多,此刻看起来还算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手和紧闭的双眼,泄露了她内心的惊涛骇浪。
她最看重家族和睦、儿孙平安,今日之事,无疑是在她心头上扎了一刀。
江娇娇气得胸口起伏,咬牙切齿:“苏艳华她就是个疯子,她怎么敢!光天化日之下就想害孩子!绝对不能轻饶了她!一定要让她坐牢!”
她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更紧地抱住了怀里的瑾瑾,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冰冷的恐惧。
顾言深站在她身边,眉头紧锁,他揽住江娇娇的肩膀,给予无声的安慰,同时冷静地分析:“伯父,伯母,这件事性质很恶劣,虽然是未遂,但动机和行为都清晰。报警处理是正确的,法律会给她应有的惩罚。”
他的沉稳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江家人激荡的情绪。
而被江燃和苏软紧紧抱在怀里的瑾瑾和念安,似乎也感受到了之前紧张压抑的气氛,有些不安地扭动着小身子。
念安更是瘪着小嘴,委委屈屈地小声抽泣着,苏软连忙轻轻摇晃,低哼着安抚的调子。
江燃低头,看着女儿泪汪汪的大眼睛和儿子那即使不安也依旧皱着的小眉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疼又怒。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家人惊魂未定的脸庞,最后落在苏软苍白的脸上,一股强烈的自责和滔天的怒意涌上心头。
“怪我,”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应该更警惕的,我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孩子,我就不该让任何可疑的人靠近!”
他恨自己刚才竟然背对着孩子,和苏艳华仅仅几步之遥,若不是父亲警觉……
苏软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话语里的自责,空出一只手,轻轻覆在他紧握的拳头上,柔声道:“不怪你,江燃。谁也没想到她会疯狂到这个地步,在这么多人面前都敢动手。”
“幸好爸发现了,幸好你反应快,孩子们都好好的。”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一股清泉,稍稍抚平了江燃心头的焦躁和戾气。
他反手紧紧握住苏软微凉的手,仿佛从中汲取力量和安慰。
“软软说得对,”江建国开口,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这件事,我们都有责任,警惕性不够。”
“但万幸,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现在重要的是,以后要更加小心。”
“燃燃,尤其是你,脾气要收着点,遇事冷静,保护软软和孩子是第一位的,但也不能冲动行事,把自己搭进去。”
江燃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爸,我知道了。”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家。”江建国发话,“娇娇,言深,帮忙拿一下东西。慧娟,妈,我们扶你们回去。”
一家人收拾起复杂的心情,带着满身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离开了饭店,回到了那个能让他们安心休憩的江家小院。
回到熟悉的环境,闻着家中熟悉的烟火气,众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
李慧娟和江奶奶几乎是立刻将两个孩子接过去,抱在怀里,像是确认珍宝失而复得般,一遍遍地轻抚着,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祖宗保佑”。
苏软被江燃强制要求回卧室休息。
今天她本就劳累,又受了不小的惊吓,脸色一直不太好。
江燃亦步亦趋地跟着,端茶倒水,铺床叠被,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苏软是个易碎的娃娃。
“我真的没事,”苏软看着他忙前忙后,心里又是温暖又是无奈,“就是有点累,歇会儿就好。”
“不行,你得好好躺着,”江燃态度坚决,把她按在床上,盖好被子,“妈说了,月子里的惊吓不是小事,必须好好静养。”
“从今天起,你什么都不用管,就看着孩子,其他的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