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圣女垂手执笔,在宣纸上轻轻勾勒山色。
笔锋灵动,线条柔美,仿佛刚才训斥两大掌门不过是临摹前的热身运动。
黑衣师姐幽幽走近,声音冷得像连环冻雨:
“师妹。”
“天魔、天尸两宗胆敢违你命令。为何不让我杀了?”
话音一落,大殿里骤然生寒。
她一边说,一边屈指一弹——
虚空中隐隐浮出一条“嗜血路线图”,从两宗山门直通金丹老祖老巢,最后两个闪亮的大字:
——血洗。
师姐目光冷若玄冰:
“玄煞子我能一息拍死。冥幽子我能两息打成灰。”
“金丹老祖我能连环一挑三。血洗两宗?一柱香足够。”
师姐那一身杀气又隐隐外泄——
“屠宗灭族、鸡犬不留”写在脸上。
她冷声补刀:“只要你一句话,我今日便屠两宗,连他们祖坟都给挖平。”
圣女轻轻一顿笔,墨落山顶,如雪崩之势凝固。
她无奈地捏了捏眉心,轻轻叹息:“师姐,你的热情……我懂。”
师姐握拳:“那我现在就动手?”
圣女没有抬头,却仍是那温柔如水的语调:“师姐,不能杀。”
黑衣师姐眉头一蹙:“为何不能?凭你一句话,两宗今日必亡。”
圣女轻叹,声音柔得像风吹竹影:“因为……这是师父给我的历练任务。”
师姐:“历练?”
圣女把玉笔放下,微微抬眸——
那双眼睛像画里走出的月光,温柔里带着一点无奈的羞恼:
“师父要我灭掉大云国与天玄宗。”
“但——不得动用宗门任何力量。”
师姐:“……”
圣女继续温柔地补刀:
“她说,这才能锻炼我作为宗门继承人的能力。”
黑衣师姐表情一瞬间微妙:
像一只准备拔刀屠宗的豹子被突然告知“你今天练的是文科”。
她瞳孔一缩:“连我也不行?”
圣女点头:“不行。”
师姐沉默三息,然后理智崩了:
“那你让我干啥!?我活着是当壁花吗?!”
圣女轻笑:“你负责……让我保持心情愉快。”
师姐额角青筋爆出:“我当初拜师的时候不是这么学的!!!”
圣女纱下像是忍笑:“修仙界有分工嘛。”
师姐捏着拳头:“那你既不能让我杀人,也不能用宗门力量……你之前的暗中挑拨……”
圣女表情微僵:“本来想得很好……以挑拨之法,让天魔与天尸互斗天玄。”
“暗中牵线,一步一步……让大云国与天玄宗自取灭亡。”
她语气温柔得像在说“我本来想画个山水画”。
下一句却像西湖落雷:“结果——秦长生把我的布局全坏了。”
她难得露出少女式的恼怒:
“大云国没灭成,天玄宗也没覆灭。”
“我却不得不亲自露面……逼两宗动手。”
圣女纱下的唇轻轻抿起,不像仙女,倒像被人抢了画笔的艺术少女:
“本来是暗棋,现在变明棋。”
“师父……已经有些失望了。”
她解释得轻柔,却让师姐瞬间熄火:
“若我再让你出手……就真的永无继承资格。”
圣女轻轻转头,看着大殿门外那天魔、天尸两宗逃走的方向。
她声音如春风拂柳,却让人背脊发冷:
“让天魔与天尸两宗……再苟活一年。”
师姐冷笑:“一年后?”
圣女声音宛如春风,却带着刀锋最柔的那一面:
“一年后,他们覆灭天玄宗——”
她缓缓起身,白衣如月,纱袖轻飘。
“那时,就该轮到他们被覆灭了。”
她轻声念道: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天魔、天尸……都不必再在世上留下痕迹。”
大殿灯光微颤,仿佛都被这句话冻住。
黑衣师姐怔住三息,旋即低头躬身:
“明白。”
“你是宗主继承人,你说怎样便怎样。”
圣女重新执笔,继续描画山岳。
她的声音轻软淡雅——仿佛只在讨论云山的阴影和竹林的光。
“一年后,你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随便杀。
艺术地杀。”
黑衣师姐忽然皱眉,问得干脆利落:
“师妹,那这一年……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等着天魔天尸把天玄宗啃完?”
圣女抬眸,纱下眼波温柔地像春湖。
她轻轻一笑:“怎么可能?”
师姐精神一振:“那是——?”
圣女执笔,在宣纸上轻勾一笔,山河线条竟变得锋利起来。
“天魔、天尸两宗……只是后手。”
“真正的杀招——是玄冥殿。”
师姐眨眼:“玄冥殿?要干啥?”
圣女缓缓道:
“立刻发动北漠与大云之间的凡朝国战。”
“覆灭大云国。”
黑衣师姐眉毛轻挑,杀意差点又溢出来:
“凡朝国战?那可是上百万凡人血流成河啊!”
圣女轻轻点头:
“对。”
“先覆灭大云国。”
她语气温柔得像在说“今晚吃糖莲子”。
师姐:“……你这是发狠了啊。”
圣女继续说,风轻云淡:
“若天玄宗敢插手凡朝国战——”
她轻轻换笔,用朱砂点在纸上。
“我就让玄冥殿顺势……把天玄宗一并覆灭。”
黑衣师姐沉默三秒:
“……这一笔下去,画里的天玄宗怕是要没了。”
话刚说完,圣女忽然停下笔,纱下耳尖微红,脸色十分复杂。
黑衣师姐察觉不对:“师妹,你怎么突然脸红?生气了?”
圣女深吸一口气,声音颤得像被戳痛的小仙鹤:
“…你知道我爹——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师姐:“???”
圣女啪地放下笔,终于绷不住了:
“他居然!!!”
“把我许配给秦长生!!!”
黑衣师姐:“…………”
圣女越说越激动,嘴里的仙气都震碎了:
“我堂堂天灵根!!!”
“修仙界万里挑一的天骄!!!”
“天下第一宗门未来继承人!!!”
她双手叉腰,像个被强迫嫁猪的仙女:
“秦长生!!是灰灵根!!灰灵根!!!”
“是修仙界的耻辱灵根!!”
“连凡人都比他强!!!”
黑衣师姐:“……确实。”
圣女越说越委屈、越说越气:
“秦长生修为?后天!凡人境!我打个喷嚏都能把他吹断三根肋骨!”
师姐默默点头:“确实……吹一下就断。”
圣女越说越气,甚至精致得像艺术品的仙女脸涨了点红,完全被气的:
“我天灵根,他灰灵根!!”
“我元婴未来,他后天凡人境!!”
“我仙姿无双,他……他……”
她卡壳三秒,咬牙切齿:
“他还长得挺耐看,这是最气人的!!!”
黑衣师姐:“……这算优点吧?”
圣女拍桌:“这就是缺点!!!”
师姐一头黑线:“……你爹是真疯。”
圣女双手抱头,那画面像“全修仙界最有艺术气质的少女正在被气哭”:
“更离谱的是!!!”
“他已经有正妻了!!!”
师姐:“嚯。”
圣女怒吼小音量版:
“我?我是去给他做小妾吗?!!”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平,最后气得整个人像被艺术之火点燃:
“我父亲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炼尸炼坏脑子了!?”
师姐沉默片刻,拍拍她肩膀:
“你爹……确实疯得很完整。”
圣女深吸一口仙气,恼羞、委屈、愤怒、杀意全在眼底翻滚。
她的声音重新变得纤细温柔,但内容……句句刀锋。
“秦长生……”
“破坏了我覆灭大云的计划。”
她轻轻捏起毛笔,如捏着他的脖子。
“那我现在……就用百万凡人的鲜血……”
“洗刷我失败的耻辱。”
黑衣师姐眨眼:“哇,师妹你这是恋爱脑反向黑化啊?”
圣女冷笑,眼中寒意如霜雪落尘: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
“他曾经守护的大云朝,被北漠铁骑踏成灰。”
“我要看着他……无助。”
“我要看着他……绝望。”
她语气温柔,从容,甚至带点少女式的娇憨愤怒:
“让那男子……知道惹怒本圣女的下场。”
黑衣师姐默默扶额:
“……天灵根少女的怒火,真可怕。”
大殿香烟袅袅,圣女再次提笔,画山、画河、画战争。
画纸上,朱砂一点落下——
宛如大云朝的第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