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王像是一尊怒火中烧的地狱使者，落地那一刻，大地猛然一震。
它眼神幽绿，杀气逼人，瞪着秦长生，一步一声闷雷，脸色凶得像他欠了三千年的茅厕清理费。
秦长生心里那个苦啊，简直能写三本《杂役修仙血泪史》。
“我造的孽啊——”他心里一万匹马在奔腾，“早知道就该给那分身嘴巴贴上封条！现在倒好，嘴贱把祸惹，我这做主人的得替崽还债！”
他这时终于意识到，《一气化身术》的最大弊端——不是分身修为低，不是分身不能打，而是……
——太！特！么！嘴！贱！
明明可以躲在角落装死，偏偏非要“替本尊立威”“帮本尊泡妞”“顺便调戏一下尸王老哥”……
比他还欠揍三分，嘴上不饶人，活像专门挖坑给他跳的。
而现在，坑来了，尸王也来了。
“谁能想到我这分身，不但嘴比我还损，还专门往人家尸王的肺管子里戳刀子！”
“这回好了，火海里刚烧完，还得我本体来背锅。”秦长生差点一口老血再喷出来。
而此时的尸王，已如天神降世、杀意腾腾，一步步朝他迈来，每走一步，地面都像在呻吟。
偏偏秦长生还中了“缚影锁魂术”，全身被锁得跟粽子似的，别说跑路，连挠个痒都挠不着。
他红着眼睛吼道：“沈师妹，别管我，快跑啊！你再不跑，就得变成‘寒魄仙姬’，整天陪这老僵尸洗脚泡澡了！”
但沈清秋根本没听他的，她反而毅然站到了秦长生身前，衣袂飘飞，眼中只有坚定。
“闭嘴！”沈清秋一声断喝，倔得像头不肯下山的小白虎，拔剑挡在秦长生身前，“你若是死了，以后谁来陪我练剑？”
秦长生心里一震，差点热泪盈眶：
呜呜，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好看的姑娘，非但不嫌弃我，还记挂着跟我练剑！
这话换成别人嘴里，那就是暧昧，这姑娘嘴里，就是“你是个陪练木桩，死了不方便”。
下一瞬，只见沈清秋纤腰一转，天心剑在空中划出一连串冷光剑影，身形宛如寒霜飞雪，招式如水银泻地，连环不绝，犹如仙子下凡斩妖邪。
“流光断影！”
“霜凌九霄！”
“落梅十三式！”
一招比一招凛冽，一式比一式决绝，剑芒犹如雪夜流星，连斩而出。
只是——
斩在尸王身上却连衣角都没削下去，顶多划出点儿白印，连毛都没掉一根，那效果……就像拿雪糕棒敲石狮子。
尸王连退一步都不带退，反而嫌她烦，甩了甩骨头，一副“我牙口不好你别烦我”的嫌弃模样。
沈清秋继续绕着尸王狂斩乱砍，砍得尸王浑身灰都飞起来了。
尸王眼中闪过一丝暴躁之色，冷冷抬起头，满脸写着三个字：
“你完了。”
它想反手拍死沈清秋，但又强忍着没有还手。
——不是他怜香惜玉，而是枯千冥在他脑子里留下的命令：不可伤她一根发丝。
于是，这一幕就变得有些……奇妙。
沈清秋拼命挥剑，他原地挨砍。
尸王就像是个想发火却又被老板明令禁止打客户的服务员，只能咬牙忍着。
可这“忍”字一出，全身杀气更盛，简直像火山口被硬生生塞了个木塞子，随时要爆。
秦长生看得都替尸王尴尬：“兄弟，忍得住你真行。”
沈清秋见剑招无效，银牙一咬，竟然收剑立身，双手捧剑于心口，眸中迸发出炽烈光芒，一股凌厉剑意从她身上冲霄而起！
气息疯狂飙升，内力如洪水倾泻于剑中，整个人如寒霜中盛开的雪莲，冷艳绝伦。
此刻她不再是杂役弟子沈清秋，而是一位不惧生死的剑修女子，一道来自人间最倔强的光。
“心剑·灭界式！”
一声娇喝震山林，只见天心剑腾空而起，剑芒破空，如星河倒悬，直斩九霄。
这一招，正是天心剑法终极奥义：
以心御剑、以剑化天，剑随心动，“耗尽全身内力·背水一战”的孤注一掷！
沈清秋衣袂翻飞，黑发激荡，整个人在剑光中宛若神女下凡，一剑斩落，天地失色！
这一招的剑意，不是杀伐，而是“不服”二字的极致体现——哪怕神仙要压我，我也一剑斩之！
她声音清越激昂，划破苍穹：
“天既绝我——我便绝天！”
这一剑，不为胜负，只为破命！
剑光斩出，仿佛将夜空都撕裂成两半，万籁俱寂，连尸王也骤然一惊，后退半步，额前黑气翻滚……
而秦长生呢？
他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满脸写着震撼：
“我咋就没早点发现，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有这一手？”
但他心里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感动——
沈清秋真的没丢下他，她是真心愿与自己共生死。
即便明知敌不过尸王，她依旧挺身而出，誓要拼尽全力，哪怕以身殉剑，也要护他周全。
这一剑，凝尽沈清秋全身气力，剑芒森寒，气势如虹，仿佛真能斩裂天地、刺破日月。
“铛——”
长剑刺入尸王胸膛，三分有余！
鲜血汩汩而出，竟是黑红交错，带着一股能熏死人三条街的尸气，滴落在地上，竟将地面都腐蚀出白烟。
尸王身形一顿，低头看着胸前那柄天心剑，眸中浮出一抹迟钝的错愕。
——他，好像，被扎了？
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堪比彩虹打翻了墨汁罐。
它炼气九层巅峰，距离筑基一步之遥，堂堂尸王，傲视尸群，凶名赫赫，居然……被一个后天女子给捅了？
还是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凡人！
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尸王颜面扫地，他以后下地府都得被群鬼笑话：
“呦，这不就是那个被小姑娘叉过的老僵尸？”
这就好比一个菜刀砍不断的铁锅，居然被筷子戳了个窟窿。
——而且，筷子还粉雕玉琢、柔弱可欺，名叫沈清秋。
秦长生在后面看得直咽唾沫：
——糟糕！这下真要玩脱了……沈师妹这一剑本来是用来“惊天地泣鬼神”的，结果硬是把尸王给“惊得翻脸不认人”了。
尸王简直气得青筋都要炸出来了：
“我堂堂尸王，百年前一怒屠村，百年后被个妹子破防？！”
“丢人！太丢人了！！”
那一刻，他脸色扭曲，心态崩得稀碎，彻底忘了枯千冥的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动沈清秋一根头发。”
什么叮嘱、什么命令，全特么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杀意瞬间爆表！
老子现在不仅要动她一根头发，老子要拍碎她一整个人！
他咧开嘴，露出两排獠牙，鬼爪如山，黑气翻涌，一掌朝沈清秋拍来。
——这一掌若是落下，别说“寒魄仙姬”，直接能给她拍成“寒魄仙饼”，连她脚下这三尺地面也得直接变成炭渣！
秦长生心里那个急啊！
“完了完了！沈师妹一剑绝天，换来一掌绝命！天底下哪有这么坑的买卖？！”
他瞪大眼睛，脖子青筋直冒，心里一万个念头在打滚：
——要是能动，我现在就冲上去，抱住尸王的大腿，高喊“叔叔饶命”；
——要是能动，我宁可自己当肉饼，也不能看着沈师妹香消玉殒；
——要是能动……我今天就拼个你死我活！”
可惜啊，他偏偏动不了，全身被锁得比粽子还紧，连个挠痒动作都做不出来。
沈清秋此时脸色惨白，内力耗尽，全凭一口气吊着。
她站在尸王掌影之下，却仿佛早有觉悟，看着秦长生那张快哭出来的脸，竟然露出一抹安慰的微笑。
她没后悔。
只要能再多看秦长生一眼，哪怕下一刻化作尘灰，也值了。
她目光澄澈如秋水，静静凝望着秦长生，眼神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告别。
她心里似乎在说：
——傻子，我走了，你可要好好活下去。
这一眼，让秦长生心口猛地一酸：
“沈师妹，你这是……最后一眼？”
他目眦欲裂，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拼命在心里吼：
——天啊！要是你真要收人，也该收我啊！她沈清秋长得冰清玉洁、剑心通明，你收她不亏，可我一个灰灵根大废柴，你收了更实惠啊！
“老天爷，你搞错对象啦——”
然而天并不回答，尸王的巨掌呼啸而下，仿佛要把整个天地都压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