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林风手指轻触，接通了视频连接。
全息投影的光幕闪烁了两下，画面终于稳定下来。
屏幕对面，是一间在此刻显得过于压抑的最高作战会议室。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坐满了肩扛将星的大佬，但此刻没有一个人保持着平日里的威严坐姿。
有的面色惨白，死死捂着胸口。
有的摘下眼镜，正用手帕颤抖地擦拭着眼泪和鼻涕。
角落里的垃圾桶旁，一名少将正弯着腰，发出剧烈的干呕声。
哪怕隔着屏幕和几千公里的距离，林风似乎都能闻到从视频里透出来的酸臭味。
这就是原片直出的冲击力。
没有剪辑，没有马赛克。
千尸蜈蚣的吞噬、活人肢解的屠宰场、还有那些被当作肥料培养蛆虫的养殖场。
这一切，足以击碎任何一个正常人的心理防线，哪怕是他们这群心理素质非同一般的大佬。
林风吐出一口烟圈，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这么快就看完了？”
“我发过去的数据包，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两个小时吧？怎么，各位领导还有倍速播放的习惯？”
龙振华坐在首位。
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此刻双手死死扣住桌沿，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显得惨白。
听到林风的话，他缓缓抬起头。
那双平日里深邃如渊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咳咳……”
龙振华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砾。
“挑了些重点……不过，也算大致了解了真相。”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平复胸腔中翻涌的情绪。
“辛苦你了，林风同志。”
这句话说得很重。
不再是那种上位者对下属的勉励，而是带着真诚和平等的致谢。
如果不是林风。
这里发生的一切，恐怕永远会被掩埋在那暗无天日的矿坑之下。
那一万多名同胞，最后都会变成那只怪物的养料。
“辛苦谈不上。”
林风靠在起落架的液压杆上，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我这人做事讲究念头通达。陈天雄踩到了我的红线，我自然不会放过他，顺手救几个人，不过是恰逢其会。”
“只是没想到，这下面藏着的脏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提到“陈天雄”三个字。
龙振华原本稍微平复的情绪，瞬间如同火山般爆发。
“砰！”
他猛地一拳砸在实木会议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叮当作响。
“畜生！！”
“陈天雄这个畜生！！”
龙振华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
“原本看着他主动建立庇护所，在岭北收容了几千名幸存者，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计较他这种占山为王的山大王行径！”
“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龙振华指着身后暂停的大屏幕。
画面上定格的，正是血肉养殖厂和千尸蜈蚣的视频截图。
“勾结外敌！残害同胞！！”
龙振华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但将我们的同胞当成圈养的肉食，还联合日本和菲国那些残存的杂碎搞生化实验！！”
“这是国耻！！”
“这是反人类罪！！”
整个会议室一片死寂。
所有将军都低下了头，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在这个末世，人性的下限被一次次刷新。
但像陈天雄这样，为了权势力量彻底抛弃人类身份，甚至引狼入室的，依然让人感到从骨髓里渗出的寒意。
林风静静地看着发怒的龙老，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波动。
愤怒吗？他已经愤怒过了。
“行了，龙老。”
林风打断了对方的宣泄。
“陈天雄的人头，我会亲自去取的。”
“与其在这拍桌子，不如谈点实际的。”
龙老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屏幕里那个满身硝烟气的年轻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这次幸亏有你出手，救下了上万名同胞，功不可没。”
“国家现在虽然困难，物资紧缺，但只要你开口，能拿出来的，我绝不含糊。”
林风摆了摆手。
“您就没必要给我戴高帽了。”
他的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清理战场的那些矿工。
他们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肢体残缺的尸体拼凑在一起，哪怕拼不全，也要找块布盖上。
“功劳你记在那些把自己炸成碎肉的战士头上吧。”
林风的声音很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他们比我有资格。”
龙老微微一怔。
显然没想到林风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这跟前两次接触时，林风给他留下的的印象完全不同。
“不过……”
林风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需求倒也不是没有。”
“您那边有没有多余的卫星资源？匀给我两颗同步轨道卫星，我要最高权限，独享的那种。”
与其要那点可怜巴巴的弹药粮草，不如要双“眼睛”。
这次战斗让他意识到，情报的重要性。
如果早知道陈天雄手里有这种生化底牌，他绝对不会如此托大，直接单枪匹马闯进来。
龙老愣了一下。
卫星？
他原以为林风会要武器、要物资、甚至要人才。
唯独没想到他要的是信息权。
但仅仅思考了半秒钟，龙老便大手一挥，当场拍板。
“没问题！”
“空间部那边我会立刻下令，十分钟内把秘钥和控制权移交给你。”
两颗卫星而已。
对于现在躲在地下工事、大部分地面基站瘫痪的国家来说，天上的卫星虽然珍贵，但还没到不能割舍的地步。
用两颗“眼睛”换取林风这种核弹级强者的好感，这笔买卖，血赚。
“爽快。”
林风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交易达成。
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龙老的视线越过林风，看向他身后那片密密麻麻的人群，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的神色。
“林风同志……”
“还有个不情之请。”
龙老搓了搓手，显得有些难以启齿。
“这上万名幸存者……”
“你也知道，现在的运输力量基本瘫痪，我们就算想接也没法立刻接走。”
“我看你那个云枫基地规模不小，能不能……”
“打住。”
还没等龙老说完，林风直接抬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
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龙老，咱们熟归熟，但这事儿没得谈。”
林风指了指身后那一地狼藉。
“您是想让我把这一万多张嘴接回去？”
“先不说我那基地养不养得起。”
“这里面还有上千名深度感染者，包括那数千名被当做蛆虫养料、身体机能彻底废掉的老人。”
“这些人需要的是专业的医疗团队，是无菌病房，是成吨的抗生素和血清。”
林风冷笑一声，身体前倾，逼视着镜头。
“我那就是个私人避难所，不是三甲医院，更不是慈善堂。”
“我要是把这些人带回去，不出三天，我的基地就得瘫痪！”
“您这不是逼着我将他们人道毁灭吗？”
话语如刀，直插要害。
林风拒绝得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他可以当打手，但不会当保姆。
哪怕心里有那么一丝恻隐之心，也绝不会拿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去冒险。
这一万多人就是个巨大的烫手山芋。
谁接谁死。
龙老沉默了。
会议室内的将军们也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林风说的是实话。
这种大规模的生化感染和战后创伤，确实不是一个私人势力能消化得了的。
“是我考虑不周了。”
良久，龙老长叹一口气，整个人显得更加苍老。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在理。”
“这种烂摊子，确实只能国家来扛。”
龙老转头看向身旁的参谋长，迅速下达了指令。
“命令‘东海号’航母编队，即刻起锚，沿江而上！”
“联系湘桂庇护所，抽调所有能动的医疗力量，组成特别救援队，立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