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寻子
“大人，歇会儿吧，喝碗热粥。” 老周头提着食盒走来，里面是柳萱让常嬷嬷熬的小米粥，还卧了个荷包蛋，“柳娘子特意交代，让您别累着，说您昨夜又看账册到三更。”
赵正接过粥碗，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刚要开口，就见柳萱匆匆跑来，裙摆沾了泥点，脸上没了往日的镇定：“赵正，江月不见了！”
“什么？” 赵正手里的粥碗险些脱手，粥洒了些在衣襟上也顾不上，“什么时候发现的？常嬷嬷呢？”
“常嬷嬷在府衙收拾房间，转身就没见孩子了，只看到桌上放着他画的漕渠图，背面写着‘给爹爹送平安符’。” 柳萱的声音带着颤，从袖中掏出一枚用红绳系着的桃木符，“这是前几日我去城西城隍庙求的，江月说要亲手给你，怕你去黑风口截商队有危险。”
赵正的心猛地揪紧 ，黑风口！波斯商队三日后才到，孩子定是以为他今日就去，偷偷去了那边。他一把抓过平安符，符上还带着江月的体温，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木纹，想起孩子昨晚还在灯下描 “正” 字，说 “爹爹是大英雄，要平平安安”。
“慕容芷！” 赵正朝着漕渠旁的影卫喊道，声音都变了调，“立刻带影卫去黑风口方向找，江月可能去那边了！老周头，您知道附近有孩子常走的小路吗？”
老周头也慌了，拍着大腿道：“有！往黑风口去有条放牛的小道，近，孩子走得动！我早上还见江月跟漕工家的娃打听这条路！”
赵正拔腿就往小道跑，柳萱紧随其后，手里还拿着孩子的小外套 ，清晨风大，怕孩子着凉。漕工们也停了活，有的去村口问，有的顺着渠边找，范阳城郊瞬间热闹起来，却不是往日修漕渠的热闹，满是焦急。
“赵正，你别急，江月懂事，不会乱跑太远。” 柳萱追上他，递过外套，“他知道你担心，定是想给你个惊喜，不会去危险的地方。” 话虽这么说，她的手却在抖，想起柳蓁蓁当年也是为了护着赵五出事，如今江月要是有闪失，她怎么对得起姐姐。
赵正没说话，脚步没停，小道两旁的野草刮得裤腿生疼，他却只想着江月小小的身影，会不会摔了，会不会饿了。昨夜孩子还说：“爹爹，我画了黑风口的图，你看这里有石头，别摔着。” 当时他只摸了摸孩子的头，没当回事，现在想来，孩子早就在为他担心。
“大人！这边！” 慕容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急促。赵正跑过去，只见江月坐在一棵老槐树下，裤腿沾了泥，手里紧紧攥着平安符和一个油纸包，看到赵正，眼圈瞬间红了，却强忍着没哭：“爹爹，我… 我想给你送平安符，还有柳姨姨做的糖饼，怕你去黑风口饿。”
油纸包里的糖饼还热着，是柳萱早上刚烙的，江月用棉袄裹着，没舍得吃一口。赵正蹲下身，把孩子搂进怀里，声音沙哑：“傻孩子，怎么不跟爹爹说？爹担心坏了。”
江月把平安符系在赵正腰间，贴着那枚 “正” 字铜牌：“柳姨姨说这符能保平安，我想亲手给你系上，让你打坏人的时候不受伤。”
柳萱走过来，蹲下身给江月系好外套扣子，指尖擦去孩子脸上的泥：“以后要跟大人说，知道吗？你不见了，大家都急坏了。” 江月点点头，把糖饼递到柳萱嘴边：“柳姨姨吃，你也没吃早饭。”
慕容芷站在一旁，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找到就好，我让人在附近守着，没让孩子靠近黑风口。波斯商队的动静还没到，咱们先回吧，免得漕工们担心。”
往回走时，江月拉着赵正的手，指着路边的野迎春：“爹爹，你看花开了，我摘一朵给你，像柳姨姨画的画里的花。” 他踮着脚摘了一朵，别在赵正的衣襟上，嫩黄的花瓣衬着青布袍，竟添了几分暖意。
回到漕渠边，漕工们见找着孩子，都松了口气，老周头递过一碗热粥：“江月娃，饿了吧？快喝点粥，你爹刚才急得粥都没喝。” 江月接过粥，还不忘给赵正喂一口，惹得漕工们都笑了。
午后，赵正坐在漕渠边的石头上，江月靠在他腿上看画，柳萱在整理截商队的计划。风拂过，野迎春的香气混着渠水的湿润，赵正摸了摸腰间的平安符和 “正” 字铜牌，又看了看身边的妻儿（柳萱虽未明说，却早已是家人），忽然想起柳蓁蓁当年也是这样，在漕渠边给他递水，说 “赵五，别太累”。
“柳萱，” 赵正轻声道，“等截了波斯商队，咱们带江月去看看柳蓁蓁吧，告诉她，咱们都好好的，江月也长大了。”
柳萱愣了愣，随即点头，眼里泛起水光：“好，姐姐定会高兴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