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托洛米奥站在人群中，整个人都傻了。
他看着那个站在旗舰甲板上，如同魔神一般的身影。
那个男人，用最“邪恶”的手段，做到了最“正义”的事情。
他保护了整个城镇。
相比之下，那个满口“正义”的海军中将，却像一个小丑。
一种全新的，狂热的种子，在他的心中，开始发芽。
“很好。”
多弗朗明哥很满意。
他松开了对士兵们的控制。
那些海军士兵，一个个瘫软在地，大口喘息，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溺水。
他们看着梅纳德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有恐惧，有鄙夷，也有一丝……解脱。
“现在，带着你的舰队，滚出我的视线。”
多弗朗明哥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梅纳德失魂落魄，他知道，自己完了。
无论今天能不能活下来，他的海军生涯，他的“正义”，都彻底结束了。
他正要下令撤退。
就在这时。
“报告！报告中将！”
一个负责通讯的海军士兵，连滚带爬地冲上甲板，脸上满是惊惶。
“在……在我们的舰队后方！出现了……出现了另一支舰队！”
“什么？”梅纳德一愣。
“规模……规模比我们更大！旗帜是……是海军本部最高规格的将领旗！”
话音未落。
一个陌生的，沉稳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声音，强行切入了所有电话虫的频道。
“真是难看啊，梅纳德。”
那个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海军的脸，都被你这样的废物丢尽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多弗朗明哥。
他能听出，这个声音，不属于舰队里的任何人。
“你是谁？！”梅纳德惊怒交加地吼道。
“我是谁不重要。”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重要的是，五老星对你的无能，感到非常失望。”
“奉‘神’的最高指令，对唐吉诃德家族的抹杀行动，提升至最高等级。”
“‘Joker’，唐吉诃德·多弗朗明哥。”
那个声音，第一次将目标转向了多弗朗明哥。
“我给你十秒钟。”
“要么，交出你的弟弟，唐吉诃德·罗西南迪。”
“要么……”
电话虫里，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扳动某种开关的声响。
“屠魔令，将在一分钟后，清洗这座岛屿。”
屠魔令。
当这三个字通过电话虫，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梅纳德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他身后的海军士兵们，刚刚从被操控的噩梦中解脱，又坠入了另一个更恐怖的深渊。
码头上，刚刚还在为“海军道歉”而欢呼的磁鼓岛居民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屠魔令……是什么？”有人小声地问。
没有人回答。
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比任何解释都更加清晰。
“呋呋……”
多弗朗明哥笑了。
他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是唯一一个还在笑的人。
他当然知道屠魔令是什么。
十艘军舰，五名中将，无差别地、彻底地、将一座岛屿从地图上抹去。
这是世界政府最不讲道理的暴力装置。
也是“绝对正义”最丑陋的具现化。
“十秒钟，Joker。”
那个金属质感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带任何情绪的波动。
“九。”
倒计时，开始了。
“混蛋！”梅纳德终于反应过来，他冲着电话虫咆哮，“你们疯了吗！这里是世界政府加盟国！岛上有几十万平民！”
“平民的牺牲，是为了根除更大的‘恶’。”那个声音回答得理所当然，“他们的死亡，将为世界和平奠定基石。这是荣耀。”
无耻！
梅纳德浑身都在发抖。
他以为自己下令炮轰城镇，已经是正义的底线。
可在这个声音面前，他的“觉悟”，简直可笑得像个孩童。
“八。”
“七。”
倒计时还在继续。
仿佛催命的钟摆。
码头上，恐慌终于爆发了！
“快跑啊！”
“要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海军要杀了我们！”
人们尖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他们冲向自己的家，想要带走家人，却又不知道能逃到哪里去。
整座岛屿，都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巴托洛米奥站在混乱的人群中，一动不动。
他抬着头，死死地盯着旗舰甲板上那个金发的男人。
在所有人都绝望的时候，只有那个男人，还站得笔直。
仿佛天塌下来，也压不垮他的脊梁。
“六。”
“五。”
梅纳德的舰队，也陷入了混乱。
“报告！后方确认！海军本部舰队！是……是萨卡斯基中将的旗舰！”
“还有波鲁萨利诺中将！”
“库赞中将也在！”
一个个名字，从通讯兵的口中喊出，每一个都代表着海军本部的最高战力。
梅纳德双腿一软，彻底瘫坐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不是警告。
这是真正的，最终的审判。
“四。”
多弗朗明哥抬起手，轻轻按住了自己胸口的伤。
罗西南迪的力量，正在他体内缓缓流淌，修复着他的身体。
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
他可以逃。
以他现在对“Room”的理解，带着这艘破船进行一次超远距离的空间置换，并非不可能。
但是，代价呢？
罗西的生命力会再次被大量抽取。
而这座岛……
这座刚刚把他奉为“救世主”的岛屿。
这几十万，因为他，而被卷入死亡漩涡的平民。
他想起了父亲霍名古圣那张天真的脸。
如果父亲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他会跪下来，祈求海军的怜悯吗？
会的。
然后，和所有人一起，在炮火中化为灰烬。
真是……愚蠢的温柔。
“三。”
多弗朗明哥的目光，扫过码头上那些绝望奔逃的身影。
他看到了那个想要救治罗西的蓝鼻子驯鹿，正被一个医生打扮的男人护在身后。
他看到了那个绿头发的少年，巴托洛米奥，正用一种近乎信仰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看到了那些刚刚还用枪指着他，现在却跪地求饶的瓦尔波的士兵。
他们都是罪人吗？
不。
他们只是弱者。
在这个操蛋的世界里，弱小，就是原罪。
“二。”
电话虫里的声音，像是一柄重锤，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多弗朗明哥忽然笑了。
他想，他或许，找到了一条更好的路。
一条……只有“怪物”，才能走的路。
“喂。”
他对着手中的电话虫，开口了。
这是他第一次，回应那个高高在上的声音。
“什么？”电话虫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意外。
“告诉五老星，还有那个躲在花之间的垃圾。”
多弗朗明哥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从今天起，这个国家，姓唐吉诃德了。”
“一。”
倒计时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