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巴托洛米奥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吼道，“乔巴怎么可能是医生！你这个混蛋，想拿它做什么奇怪的实验吗？！”
他绝对不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好心到去请一头驯鹿治病。
“我是不是胡说，它自己最清楚。”
多弗朗明哥不再理会巴托洛米奥，只是看着乔巴。
“我以唐吉诃德家族的名义，正式邀请你，托尼托尼·乔巴医生，为我的弟弟诊治。”
“作为报酬，我可以满足你一个，任何你想要的要求。”
“比如，让你真正成为一个‘人’，而不是一头被同类排斥，被人类畏惧的‘怪物’。”
最后那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乔巴的心上。
它猛地后退了一步，身体因为恐惧和激动而微微颤抖。
成为……人？
这是它内心深处，最渴望，也最不敢奢望的梦想。
“你……你连人都不是！你凭什么说乔巴！”巴托洛米奥愤怒地咆哮着，他感觉自己最重要的伙伴，被眼前这个男人用言语狠狠地刺伤了。
多弗朗明哥笑了。
“对。”
“我不是人。”
他坦然地承认了。
“我是怪物。”
他看着乔巴，声音里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但是，只有怪物，才最懂怪物。”
“来吧，乔巴医生。”
“让我看看，来自‘魔谷’的医生，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
乔巴的身体在轻轻发抖。
“怪物……”
“只有怪物，才最懂怪物。”
多弗朗明哥的话，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入它内心最柔软、最痛苦的地方。
它从小就因为蓝鼻子而被鹿群排斥，被视为不祥。
吃下人人果实后，它拥有了人的智慧和形态，却又被人类当做怪物，用枪驱赶。
它不是鹿，也不是人。
它是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独的怪物。
这个秘密，它只对dr.希鲁鲁克，那个把它当成儿子一样看待的庸医说过。
而现在，这个初次见面的，同样被所有人称为“怪物”的男人，却一语道破了它的全部心事。
“乔巴！别听他的！”巴托洛米奥挡在乔巴身前，像一头护崽的公鸡，“他是在蛊惑你！海贼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乔巴伸出蹄子，轻轻拉了拉巴托洛米奥的裤腿。
它抬起头，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恐惧正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它想起了希鲁鲁克医生临死前的教诲。
“我问你，人究竟什么时候会死？”
“是心脏被枪打中的时候？不对。”
“得了不治之症吗？也不对。”
“喝了剧毒蘑菇汤之后吗？当然不对！”
“……是被世人遗忘的时候。”
希鲁鲁克医生用他的一生，去追寻能治愈国家、治愈人心的“奇迹樱花”，他用自己的死亡，扞卫了医生的荣耀。
而它，托尼托尼·乔巴，继承了希鲁鲁克医生意志的弟子，怎么能因为病人是海贼，是怪物，就见死不救？
医生，不就是为了拯救生命而存在的吗！
乔巴深吸一口气，绕过巴托洛米奥，一步一步，走向那艘巨大的黑色船只。
“乔巴！”巴托洛米奥绝望地大喊。
多弗朗明哥看着这头迈着沉重步伐，却异常坚定的蓝鼻子驯鹿，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他没有看错。
这头驯鹿的身体里，藏着一个比任何人都高尚的灵魂。
“很好。”多弗朗明哥侧过身，为乔巴让开了通往医疗室的道路。
“去吧，乔巴医生。”
“让我看看你的医术。”
“也让这个国家的人看看，他们一直畏惧的‘怪物’，拥有一颗怎样金子般的心。”
乔巴的脚步顿了一下，它回头，看了一眼码头上那些表情复杂的民众，然后不再犹豫，低着头冲进了船舱。
***
医疗室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库蕾哈和霍古巴克，以及其他的医生们，围着罗西南迪的病床，用尽了他们毕生所学，却依旧束手无策。
他们能做的，仅仅是维持那些仪器的运转，眼睁睁看着那条代表生命的心电图，越来越平缓。
“不行……生命体征还在下降！”
“体内的能量侵蚀速度加快了！”
“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分钟，病人就会……”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时，医疗室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一头蓝鼻子的驯鹿，背着一个小小的背包，怯生生地探进了脑袋。
“什么东西？”霍古巴克皱起了眉。
“一头驯鹿？”
“它怎么会在这里？快把它赶出去！”
医生们一阵骚动。
“都闭嘴！”库蕾哈呵斥道。
她认得这头驯鹿。
这是那个庸医希鲁鲁克的……“儿子”。
她见过这头驯鹿在雪地里寻找草药，也知道它一直在偷偷学习医术。
只是，她没想到，它会出现在这里。
乔巴没有理会那些医生的呵斥，它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病床上的罗西南迪吸引了。
它能闻到。
浓烈的，死亡的味道。
还有一股，让它感到无比熟悉的，疾病的气息。
那是……
乔巴快步跑到病床边，它踮起脚，仔细地嗅了嗅罗西南迪的身体，然后，它的表情变得无比震惊。
它猛地回头，看向库蕾哈，用蹄子飞快地比划着。
“它在说什么？”霍古巴克看不懂。
库蕾哈的脸色却变了。
“你说……你在他身上，闻到了和希鲁鲁克一样的病症？”
乔巴用力地点头。
希鲁鲁克，那个庸医，最后死于一种罕见的，能够侵蚀内脏，破坏细胞的恶性病毒。
而罗西南迪体内的“恶种”，在侵蚀生命力的同时，似乎也产生了类似的病变！
“不可能！”霍古巴克立刻反驳，“病人的情况，是恶魔果实力量暴走，和病毒完全是两回事！”
乔巴急得团团转，它指了指罗西南迪，又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库蕾哈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你有办法？”
乔巴再次用力点头。
它拉开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层层布料包裹的东西。
当它揭开最后一层布时，一株绽放着七彩光芒的蘑菇，出现在众人面前。
阿密乌菇！
传说中能治疗百病的万能药！
当年，希鲁鲁克身患绝症，乔巴为了救他，冒着生命危险，从书中找到了这种蘑菇。
但它不知道，书上画着的骷髅标志，代表的是剧毒。
希鲁鲁克为了不辜负乔巴的心意，笑着喝下了剧毒的蘑菇汤。
而这株真正的阿密乌菇，是乔巴在希鲁鲁克死后，历经千辛万苦才找到的。
这是它对希鲁鲁克迟到的……赎罪。
也是它作为医生，最初的，也是最沉重的“遗产”。
“这……这是……”霍古巴克震惊地看着那株蘑菇，他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庞大生命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