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纸条与未说出口的援手
晨雾还没散时，高二（A）班的公告栏前就围满了人。文茜抱着课本从走廊经过，被人群的缝隙里飘出的窃窃私语勾住了脚步。
“真的贴出来了……红纸条欸！”
“是文茜的名字！这下她死定了。”
“谁让她得罪阿司呢，活该。”
她拨开人群走进去，公告栏最醒目的位置，贴着一张鲜红的卡纸，上面用烫金的字体写着“文茜”两个字，旁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像枚被钉在墙上的诅咒符。
红纸条。
文茜盯着那抹刺目的红，指尖在课本封面上轻轻敲了敲。原主的记忆里，这张纸条意味着全校范围的“狩猎令”——有人会故意撞掉她的餐盘，有人会在她的储物柜里塞垃圾，甚至有人会偷偷在她的座位上涂胶水。被贴红纸条的人，很少能撑过一周。
“啧啧，刚开学就享受这待遇，文茜同学真是‘荣幸’啊。”金发男生挤到她身边，语气里的嘲讽像冰碴子，“现在滚还来得及，省得后面难堪。”
文茜没理他，转身往教室走。刚走两步，肩膀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怀里的课本哗啦啦散了一地。撞她的女生飞快地跑开，还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
【检测到恶意肢体接触，能量波动稳定。建议：规避无意义冲突。】
金离瞳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冷静得像个旁观者。文茜蹲下身捡书，指尖触到冰凉的地面时，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叶罗丽战士的基地里，她因为偷偷藏起了仙丹，被王默她们指责，那时候的委屈和愤怒，倒和此刻这莫名的敌意有几分相似。
只是现在的她，早已不会为这些无谓的恶意掉眼泪了。
“我帮你捡。”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捡起最底下那本《世界通史》。文茜抬头，看到李真蹲在她身边，脸色发白，却还是飞快地把散落的课本拢到一起。
“谢谢你，李真。”文茜接过课本，拍了拍上面的灰。
“你……你别在意他们，”李真压低声音，急得快哭了，“红纸条而已，过几天他们就忘了……”
文茜笑了笑：“我知道。”
她抱着课本走进教室，迎接她的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她身上，有好奇，有鄙夷，还有等着看她崩溃的期待。她的座位上果然涂了层透明的胶水，椅面泛着黏腻的光。
文茜没说话，从书包里掏出张报纸垫在椅子上，坐下，翻开课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复杂的函数公式，文茜听得很认真，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几笔。原主的数学基础薄弱，她得抓紧时间补。
突然，一团纸团砸在她的后脑勺上。文茜没回头，伸手捡起来，展开——是张画着她被踩在脚下的漫画，旁边写着“滚出去”。
她看了一眼，随手揉成团，扔进桌面的垃圾袋里。
下课时，她去茶水间接水，刚拧开龙头，就有人从背后撞了她一下，滚烫的热水溅在手背上，烫出一片红。
“哎呀，对不起啊，没看到你。”撞她的女生假惺惺地道歉，眼里却闪着得意的光。
文茜冲了冲手，看着那片迅速变红的皮肤，平静地说：“下次看清楚点。”
女生没想到她这么淡定，愣了一下，悻悻地走了。
【检测到轻微烫伤，是否启动能量修复？（消耗1%羁绊能量）】
金离瞳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文茜摇了摇头：“不用，小伤而已。”
她回到教室时，看到花泽类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不知怎的，文茜突然想起他昨天在顶楼说的话——“比看人吵架有意思”。
或许对他来说，这教室里的闹剧，确实无聊透顶。
午休时，文茜去食堂吃饭，刚端着餐盘找好位置，邻桌的人就“不小心”把汤洒了过来，褐色的汤汁溅在她的校服裤上，留下一大片污渍。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说着道歉，嘴角却扬着笑。
文茜放下筷子，没看他，只是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她知道，这些人不过是想激怒她，想看她失态、哭闹、然后灰溜溜地离开。
但她偏不。
就在这时，一个餐盘“咚”地放在她对面的桌子上。文茜抬头，看到花泽类端着一份简单的套餐坐在了她对面，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仿佛只是随机选了个空位。
周围的喧闹声突然小了一半。谁都知道，花泽类从不和陌生人同桌吃饭，更别说和被贴了红纸条的人。
那个洒汤的男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在接触到花泽类淡淡的目光时，把话咽了回去，灰溜溜地走了。
文茜有些意外：“你……”
“这里没人。”花泽类打断她，低头开始吃饭，动作很慢，像在品尝什么珍馐。
文茜看着他，突然笑了。这个总说“不是帮忙”的男生，好像总在用自己的方式，做着一些“闲事”。
她也低下头，安静地吃饭。虽然裤腿上的污渍还在发烫，食堂里的目光依旧刺眼，但对面那个人的存在，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那些恶意隔绝了大半。
【羁绊能量波动：5%。评价：非敌对目标主动建立社交距离，环境敌意指数下降12%。】
金离瞳的声音里，似乎多了一丝温度。文茜扒了口饭，心里轻轻“嗯”了一声。
吃完饭，文茜去水房清洗裤腿上的污渍。冰凉的水渗进布料，带走了些许烫意。她拧干裤子时，看到花泽类站在水房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这个，给你。”他把笔记本递过来，“昨天看到你数学课好像不太懂，里面有些笔记。”
文茜接过笔记本，封面上是简单的黑色皮质，翻开第一页，是清秀工整的字迹，上面记着详细的函数解析，甚至还有几个易错点的标注，比老师的板书还要清晰。
“这是你的笔记？”她有些惊讶。
“嗯，没用了。”花泽类淡淡道，“扔了可惜。”
文茜捏着笔记本，指尖触到纸页上残留的温度，心里突然有些暖。她知道，这根本不是“没用了”，而是他特意为她整理的。
“谢谢你，花泽类。”她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
花泽类的耳尖似乎红了一瞬，他别过头，看向窗外：“不用。还有……道明寺今晚可能会去堵你，放学别走正门。”
说完，他没等文茜回应，转身就走了，背影在走廊里拉得很长。
文茜捏着那本笔记，站在水房里，听着外面渐渐响起的预备铃声，突然觉得这红纸条带来的恶意，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她不是一个人。
虽然金离瞳的能量还很微弱，虽然花泽类的帮助总是带着“无聊”的借口，但这份若有若无的支撑，已经足够让她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麻烦。
放学时，文茜果然没走正门。她绕到学校后方的小门，那里只有一条狭窄的巷子，平时很少有人走。
刚走出巷口，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到道明寺带着几个跟班堵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像要吃人。
“以为躲就能躲掉？”道明寺冷笑，“文茜，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文茜握紧了书包带，书包里那本笔记硌着她的后背，带来一丝安定的力量。她看着道明寺，平静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道明寺往前走了两步，眼神阴鸷，“我要你知道，在英德，得罪我道明寺，是什么下场！”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跟班立刻围了上来。巷口的风突然变得很冷，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到文茜脚边。
【警告：高风险冲突！检测到多人围堵，建议启动防御屏障！当前羁绊能量可支撑3分钟防御！】
金离瞳的声音急促起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文茜深吸一口气，指尖摸了摸口袋里那枚金属发饰，它正烫得惊人，像是在积蓄着力量。
她抬起头，迎着道明寺的目光，没有后退。
“我再说一次，道歉可以，但想让我屈服，不可能。”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狭窄的巷子里撞出了回音，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意想不到的涟漪。
巷子尽头，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花泽类抱着那本《天体演化简史》，静静地站着。他的目光落在文茜挺直的背影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上面印着一行小字：“宇宙的秩序，从不依赖强权。”
他没动，却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校园保安室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