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打开房间门，客厅的灯还亮着，厨房和厕所都没有动静。
推开卧室门时，月光正落在床脚的地毯上，像铺了层白纱，床中间的被子隆起一小团。
林薇缩在被子里，肩膀微微耸动，宽松的白衬衫领口滑到肩上，露出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白，像是株被雨打湿的绛珠草。
“薇薇？”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床边蹲下轻轻的掀开被子，才发现她的眼睛肿得起了水泡，红了一圈一圈，脸上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被子里的人没动，只是抽泣声更清晰了些，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在呜咽。
李铮的心猛地一揪，伸手想碰她的脸，却被她受惊一样的躲开。
林薇看见是他后，像是被被施加了定身咒，原本因为哭泣而张开的嘴也忘记了合上，喉咙里的呜咽卡在半截，哭泣声停住。
她的眼泪还在一直往下掉，砸在地上，也砸在李铮的心里
他伸出手轻轻的帮她擦掉已经掉落的眼泪，吻过她正准备掉落的眼泪
林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又眨了眨眼；“李铮，真的是你吗，不是我的幻觉”
李铮点点头轻声的说“是我，不是幻觉，就是我”
林薇猛然的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胸前锁骨处，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手指冰凉，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带着种拼命抓住什么的绝望。
“别骗我”林薇说
“不骗你”李铮说
两人抱了很久，她的泪还在一直流，冰凉的眼泪划过他的胸膛
“对不起”她的声音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裹着眼泪“李铮，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重复的说着对不起
“怎么忽然跟我说对不起了，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我过”
李铮掰开她的手指，把人从被子里拉出来，把她抱在怀里。
她的身体很烫，大概是哭了太久，浑身都在发颤，隔着衬衫都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是我不好”林薇的脸埋在他胸口，泪似大雨直流
“我不该总想着要你回来陪我，你明明有别人要陪，我不该这么不懂事……”她的话被哭声截断，身体颤抖的，像是秋风中飘落的叶子
“我明明很努力了，可是...可是就是我控制不住，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真的真的好想你，每次一闭眼就是你的样子，可是一睁眼我就找不到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
惶惶三十载，第一次有一个女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李铮怔怔无言，听着她说的话，心中像是被个什么东西轻轻的撞了一下，有些东西破碎了。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下巴抵在她发顶，闻到她头发上的泪水味
“别怕，我一直在，以后也是”
他的声音也哑了，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后背，顺着脊椎慢慢往下滑落，像在给她顺气。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该早点来的，在路上浪费了太多时间”
“不怪你”
林薇突然抬起头，向着他的嘴唇吻去，眼泪挂在睫毛上，披霜带雪
“是我太贪心了”她吻了一会，摇着头
眼泪又掉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是温热的
“以前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可遇见你之后，我好像连自己吃饭都不会了”
“我总想着你在身边，想着你抱抱我，想着你给我做菜，李铮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没用，我们家薇薇最可爱了”
“当时的那件事怪我，一时冲动，如果没发生那件事.....”
李铮用手指的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可刚擦完，新的眼泪又涌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那件事我从来没后悔过，而且你当时也问过我的意愿了，我也同意了，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林薇猛地拿手捂住了他的嘴“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我从小到大这些年里最开心的事情，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喜欢你，不喜欢这些话”林薇看着他说
“好”李铮说“我也喜欢你，喜欢一直陪着你，喜欢抱着你，也喜欢给你做菜”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得像在发誓，“薇薇，我发誓，我会一直陪着你”
林薇的哭声小了点，抽噎着说：“真的吗？你不会觉得我烦？”
“比真金还真”李铮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让她的耳朵贴着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你还记得我给你钥匙那天吗？我说你是这房子唯一的女主人吗，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没有你的房子，只能叫屋子，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以后等我们有了钱，就把这个房子买下来，当我们的家”
“我们的家....，我们的的家...”林薇念了念
她的呼吸猛地顿了顿，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哭得更凶了，却不再是刚才那种绝望的呜咽，而是带着点委屈的宣泄
“好，那我们好好挣钱给它买下来”林薇埋在他颈窝里，带着哭腔
“好好好”李铮拍了拍她的肩膀
“今天的晚霞好...好好看”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可你不在，再好看也没意思。”
“以后所有好看的晚霞，我都陪着你看”李铮吻了吻她的发旋，那里还沾着眼泪，咸咸的
“下周六我们去爬山，听说山顶的日落能染红半边天，到时候我给你拍照，把你和晚霞一起装进口袋。”
“真的？”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骗你是小狗。”李铮捏了捏她的脸颊，手指擦过她滚烫的皮肤，“明天我就去买相机，再买两罐你爱吃的橘子糖，爬山的时候给你补充体力。”
林薇终于笑了，虽然脸上还挂着泪，嘴角却弯起来，像雨后的月牙。
她抬手抹了把脸，把眼泪蹭在他衬衫上说“那你不许骗我”声音还有点鼻音，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我靠，你不信啊，那你换衣出门，我们现在就去买”李铮给林薇去衣柜拿衣服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怕你突然消失”
李铮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以后去哪都跟你报备，早中晚三次，让林老师随时查岗。
“才不要查岗。”她小声说着，却把手指勾起他的衣角，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我就是.......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李铮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那里还挂着泪珠，“从和你分别的那一刻就想了。”
月光慢慢移到床中央，照亮两人交握的手。
林薇靠在李铮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那些之前压得她喘不过来气的孤独，现在如烟般散去
她现在只觉得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