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应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
福根酒馆的橡木大门被推开时，阳光斜斜地照进来，灰尘在光束中缓缓浮动。托比正在擦拭酒杯，范德尔坐在吧台后翻看账本，蔚和爆爆在角落里分享一盘蜂蜜面包，艾克则和麦罗、克莱格争论着什么机械原理。
直到金属靴跟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范德尔。”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马库斯站在门口，身后是四名全副武装的执法官。他的制服笔挺，肩章锃亮，嘴角挂着胜券在握的冷笑。
“好久不见。”他慢条斯理地摘下白手套，“我猜，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范德尔合上账本，脸上的皱纹在晨光中显得更深了一些。
“如果是来喝酒的，欢迎。”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如果是来找麻烦的，门在你身后。”
马库斯笑了，手指轻轻敲击着吧台。
“别装糊涂，老家伙。”他的目光扫过酒馆里的每一个人，“我知道他在这里——'灰烬之狼'凯德，那个一夜之间杀了四个炼金男爵的怪物。”
蔚的手悄悄按住了藏在桌下的匕首，爆爆的蓝眼睛瞪得大大的，艾克则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行动。
范德尔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马库斯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我这里只有客人，没有怪物。”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钢铁般不容置疑，“如果你是想来抓人，最好先想清楚——祖安的人，可不会乖乖听话。”
马库斯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
“范德尔，你老了。”他压低声音，“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那个能跟皮城叫板的黑巷之王？时代变了。”
“时代确实变了。”范德尔冷笑，“但有些事，永远不会变。”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锋，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最终，马库斯后退一步，重新戴上手套。
“三天。”他竖起三根手指，“三天之内，我要见到凯德的脑袋，否则——” 他的目光扫过蔚、爆爆、艾克，最后停在范德尔脸上，“你这间酒馆，还有这些小鬼，都会付出代价。”
说完，他转身离开，执法官的靴子在地板上踩出沉闷的声响。
门关上的一瞬间，酒馆里的空气仿佛重新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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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里，凯德沉默地听着范德尔的转述。
“你不必走。”老酒保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疲惫，“马库斯不敢真的动福根酒馆。”
凯德摇了摇头。
“他敢。”他的声音沙哑，“而且他会。”
安琪儿靠在墙边，机械腿的关节发出轻微的嗡鸣。
“所以，我们要走？”她问，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凯德看向她，眼神复杂。
“你不必跟着我。”
安琪儿嗤笑一声，拄着拐杖站起来。
“少自作多情。”她淡淡道，“我只是讨厌皮城佬的嘴脸。”
范德尔看着他们，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那就今晚。”他递给他们一个包裹，“里面有补给和地图，走下水道，避开巡逻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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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德在地下室整理装备。安琪儿靠在门框上：\"真的要走了？\"
\"马库斯的人越来越近了。\"凯德系紧护腕，\"不能连累他们。\"
安琪儿走过来，突然伸手整理他的衣领：\"你知道蔚之前问我什么吗？她说'凯德叔叔会不会留下来当我们的家人'。\"
凯德的手停在半空。雨声敲打着屋顶，像无数细小的脚步声。
\"你怎么回答的？\"
安琪儿的手指滑到他胸前的伤痕：\"我说得问你那颗石头做的心。\"
凯德握住她的手腕，发现她的脉搏和自己一样快。地下室的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照亮两人交叠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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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酒馆里安静得可怕。
蔚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眉头紧锁。
“你们真的要走？”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凯德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红发——这个动作让蔚愣了一下，但她没有躲开。
“照顾好爆爆。”他说。
爆爆冲过来，一把抱住凯德的腿，蓝眼睛里闪着泪光。
“你们不能不走吗？”她的声音闷闷的。
安琪儿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别哭，小鬼。”她难得放柔了声音，“等我们回来，给你带真正的机械零件，不是那些破铜烂铁。”
爆爆抽了抽鼻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金属小挂坠，塞进安琪儿手里。
“这是护身符！”她吸了吸鼻子，“我做的！虽然丑了点……”
安琪儿看着手里那个勉强能看出是齿轮形状的小玩意，嘴角微微上扬。
“谢了，小鬼。”
艾克站在阴影里，欲言又止。最终，他只是递给凯德一个改装过的通讯器。
“加密频道。”他低声说，“随时联系。”
麦罗和克莱格难得没有吵闹，只是默默递上一包干粮。
“别饿死了。”麦罗嘟囔道。
范德尔最后拍了拍凯德的肩膀。
“记住，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凯德和安琪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巷的阴影中。
蔚站在酒馆门口，拳头攥得紧紧的。
“我们会再见到他们的，对吧？”爆爆小声问。
蔚没有回答，只是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而在没人注意的阴影中，一个瘦高的黑影轻轻呢喃道：“孤狼离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