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岛的石制平台还残留着金属杆炸开的余温，淡红的光雾没散干净，像裹在空气里的血纱。段峰抱着最后两本没被巨浪卷走的日志，刚踏上树皮筏，天空就“咔”地暗了——墨色乌云从湖区尽头压过来，速度快得像奔马，冰粒裹在风里砸下来，打在脸上又疼又麻，像被无数根细针乱刺。 “抓紧筏子！要起风暴了！”段峰把日志塞进防水袋，又将陶桃往筏中心推了推。陶桃的小腿还在隐隐作痛，刚才跳上筏时被晶体碎片划了道小口子，此刻被风一吹，冷得她直打哆嗦：“这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刚才还能看见太阳呢！” 赵三瓢蹲在筏尾，正用藤蔓把断裂的树皮重新捆紧——之前巨浪掀翻平台时，筏子被砸裂了道缝，他咬着牙拽着藤蔓，指节勒得发白：“这破岛的破天气，比我老家的台风还邪门！再捆两道，别等会儿散架把咱全喂鱼！” 列娜突然按住段峰的胳膊，指尖冰凉。她指着湖面，嘴唇抿得紧紧的，用手语飞快比划：水下有淡绿的光点在动，不是之前的晶化湖怪，光点聚成一串，像拖着尾巴的流星，正朝着筏子的方向游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段峰刚想让赵三瓢加快速度，“轰隆”一声雷炸在头顶，震得人耳朵嗡嗡响。紧接着，一道巨浪从侧面拍过来——浪头有两米高，泛着浑浊的绿，卷着碎晶体和日志残页，像只巨手狠狠砸在树皮筏上。“咔嚓”一声脆响，筏子从中间断成两截，四人瞬间被卷进湖里。 湖水凉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刺骨的寒意顺着衣领往骨头里钻。陶桃没学过游泳，四肢乱蹬着呛水，咸腥的湖水灌进喉咙，她咳得撕心裂肺，只能伸手乱抓，指甲在段峰的胳膊上抓出几道血痕：“段峰！我不会游泳！救我！我要沉下去了！” 段峰在水里扑腾着稳住身体，一把揪住陶桃的衣领，将她的头死死托出水面。他的胳膊绷得像铁，冻得发麻的手指却攥得极紧：“别慌！抓紧我的胳膊！别乱动！越慌沉得越快！”冰水顺着他的袖口往怀里钻，冻得他牙齿打颤，可托着陶桃的手却没松半分——之前圣泉强化的体力还在，加上长期在野外锻炼出的耐力，让他在冷水里还能保持力气。 赵三瓢在水里翻了个身，呛了两口湖水，突然摸到背包里没湿透的干燥外套。他赶紧把外套掏出来，团成紧实的球抱在怀里，借着浮力往列娜身边游：“列娜！接着！这玩意儿能当漂浮物！你把它夹在胳膊底下！” 列娜伸手接住外套，却没往自己怀里塞——她看见断成两截的筏子正在往下沉，赶紧游过去，用一只手按住筏体，另一只手朝赵三瓢比划：“把另一截也拖过来！拼在一起能当浮板！”两人合力将断裂的树皮拖到一起，赵三瓢用藤蔓快速缠了两圈，勉强拼成块临时浮板，让陶桃能趴在上面，减少段峰的负担。 “往岸边游！别被浪带远了！”段峰吼着，脚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不是水草，那东西带着尖锐的倒刺，像金属钩子似的缠在他的脚踝上，越挣越紧。他低头往水里看，浑浊的绿水里，隐约有个黑色的影子在盘旋，倒刺就是从影子上伸出来的，泛着冷光，不像生物的肢体，更像某种机械装置。 “我脚被勾住了！有东西在水下！”段峰的声音发紧，脚踝传来一阵刺痛，倒刺已经扎进皮肤里。赵三瓢立刻游过来，掏出腰间的砍刀，刀刃在水里划出一道白光，“咔嚓”一声斩断倒刺。黑影被惊动，猛地往深水里窜，带起的水流差点把赵三瓢卷走，水面上只留下一道淡绿的痕迹，很快就被巨浪盖过。 四人拼尽全力往岸边游，浪头一次又一次将他们往回推，陶桃趴在浮板上，小腿突然抽筋，肌肉僵硬得像石头，她疼得眼泪直流：“我的腿！抽筋了！动不了了！”段峰赶紧游到她身边，用手按住她的小腿肌肉，用力往上掰：“忍着点！我帮你揉开！” 终于，在风暴加剧前，四人扑上了沙滩。陶桃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小腿还在隐隐作痛；段峰坐在她身边，帮她按摩肌肉，自己的胳膊上还留着陶桃抓出的血痕，却没顾上擦；赵三瓢捡来枯枝，掏出打火机点着篝火，火焰在狂风里摇摇晃晃，勉强能驱散点寒意；列娜则靠在一块岩石上，盯着湖面，眉头皱得紧紧的。 “那水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陶桃缓过劲来，声音还在发颤，“倒刺像金属，影子也不像湖怪……”段峰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脚踝上被倒刺扎出的伤口，伤口里还残留着点淡绿的粉末，和之前晶化生物身上的粉末很像，却又更亮一点，像掺了某种金属颗粒。 赵三瓢往篝火里添了根松枝，突然指着远处的湖面：“你们看！那是什么？”众人抬头一看，风暴里的水面泛着诡异的淡绿光，那团黑色的影子还在跟着，只是离岸边更远了，像在等待什么。更远处的雨林边缘，隐约有一道微弱的橙光闪了一下，不是篝火的颜色，更像某种信号灯，闪了两下就消失了。 列娜突然站起来，用手语比划：那道橙光的方向，正是雅利族冬季部落的方向。她的眼神里满是警惕，又指了指湖面的黑影，再指了指橙光，像是在说：黑影和雅利族，可能有关系。 段峰攥紧了手里的硫磺矛，心里的疑团越来越重——从“xm-09试验区”到水下的机械黑影，再到雅利族的神秘信号，这座岛的秘密，好像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而此刻，篝火的火苗突然变小，风里传来一阵奇怪的低吼，不是变异体的嘶吼，更像某种机器运转的轰鸣声，从湖面深处慢慢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