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谷的潭水泛着诡异的灰黑色，阵法布下后，水面的浊雾虽暂时被压下去，可潭底传来的阴冷气息却丝毫未减。萧夭蹲在潭边，指尖蘸了点潭水，放在鼻尖轻嗅——除了熟悉的腐霉味，还藏着一丝极淡的金属腥气，这味道绝不是潭水本身该有的。
“萧姑娘，这阵法顶多撑三天，要是找不到源头，浊雾还得漫上来。”老周蹲在一旁，手里攥着个破旧的斗笠，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他守了这潭几十年，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浊雾，自打半年前潭水开始发臭，谷里的雪参、冰菊就成片枯黄，药农们只能躲进避雾洞，连家门都不敢出。
萧夭站起身，目光扫过潭面：“周伯，这潭底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水面的浊雾能困住，可潭底的浊气还在往外冒，源头肯定在水下。”老周愣了愣，忽然拍了下大腿：“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事！几十年前，谷主老陈的父亲，也就是老老谷主，曾在潭底挖过个洞，说是藏过‘宝贝’，后来一场大雨把洞淹了，就再没人提过这事。”
“洞在哪个位置？”萧夭追问。老周指着潭中心偏东的方向：“就在那边，当时挖洞的时候我还去帮过忙，记得洞口有块大青石，上面刻着个‘陈’字。只是这潭水深得很，我年轻时试过憋气下去，没到一半就憋不住了，现在老了，更是没力气折腾。”
阿竹在一旁听得真切，撸起袖子就往潭边凑：“我去！我水性好，能憋一刻钟，肯定能找到那洞！”萧夭赶紧拉住他：“不行，潭底浊气重，你下去会中毒。”阿竹却满不在乎，从背包里翻出块艾草汁泡过的布条：“我早准备好了，含着这个能防浊气，上次在黑风崖下的暗河，我就靠这个潜了半柱香。”
萧夭还想劝，阿蛮却在一旁帮腔：“师父，阿竹水性真的好，让他试试吧，总不能看着浊雾把谷淹了。”萧夭看着阿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潭面下隐隐涌动的浊气，最终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腰上绑好麻绳，要是觉得不对劲，就拉三下绳子，我们马上拉你上来。”
众人找了根粗麻绳，一端绑在阿竹腰上，另一端牢牢系在岸边的老槐树上。阿竹含着艾草布条，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跳进潭水。潭水冰凉刺骨，刚潜到一丈深，阿竹就觉得胸口发闷，他强忍着不适，按照老周指的方向，往东侧游去。
水下一片漆黑，阿竹只能凭着感觉摸索，忽然手指碰到块冰凉的石头，他顺着石头摸过去，果然摸到一个刻着“陈”字的青石——是洞口！他绕着青石转了一圈，发现洞口能容一个人进出，一股浓烈的浊气从洞里涌出来，差点让他呛水。
阿竹咬着牙，钻进洞口。洞内比他想象的宽敞，走了几步，就看见一块半人高的黑色石头，石头表面渗着黏糊糊的黑液，浊气正是从黑液里冒出来的。他伸手碰了碰黑液，指尖传来一阵刺痛，赶紧缩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蘸了点黑液，转身就往洞外游。
岸上的人盯着麻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老周攥着麻绳的手全是汗，嘴里不停念叨：“老天保佑，千万别出事。”忽然，麻绳动了三下，萧夭赶紧喊：“拉！快拉！”众人合力拽着麻绳，阿竹的脑袋很快露出水面，他一上岸就吐了口浊气，把油纸包递过去：“找到了！洞在潭东，里面有块黑石，浊气就是从石头上的黑液里来的！”
萧夭打开油纸包，看着里面的黑液，眉头皱得更紧：“这是‘浊石’，百年前外乡人带来的邪物，靠吸食灵脉气息生长，所到之处，草木枯萎，水源发臭。没想到竟然藏在这潭底洞里。”老周听得脸色发白：“那可怎么办？这石头要是不弄出来，寒雾谷就全毁了！”
萧夭看着潭面，眼神坚定：“必须把浊石取出来，只是这石头在洞里泡了几十年，肯定不好搬，我们得先做个木筏，再找几根粗麻绳，明天一早动手。”众人纷纷点头，老周赶紧去召集药农，阿竹和阿蛮则跟着萧夭，在谷里砍竹子、编木筏，直到月亮升到头顶，木筏才编好，静静地停在潭边，等着第二天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