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晨曦初现,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色,宛如海晏岛上勤劳的渔民们清晨剖出的新鲜海蛎子肉一般,散发着清新而透明的粉色光泽。就在这个时候,林小满已经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并不是被窗台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麻雀所吵醒,而是内心深处那种难以言喻、模模糊糊的期待感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般逐渐涌上心头,慢慢地淹没了原本笼罩全身的浓浓睡意之堤岸。
她轻轻坐起身,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晨露。张岚还抱着枕头睡得正香,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在蓝布枕巾上洇出一小块深色的印子,像幅没画完的水墨画;赵梅的床铺已经空了,军被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得像块豆腐干,那是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的“豆腐块”,如今总算练出了模样;王丽则蜷在被子里,眉头微微皱着,嘴里还嘟囔着“鲸鱼……喷水……”,大概还在做关于大海的梦。
宿舍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离愁,那股味道仿佛是从海晏岛上飘过来的一样,轻柔而又细腻,就像是清晨时分笼罩在岛屿上空的一层薄薄雾气一般,让人无法捉摸它的确切位置,但同时又会觉得这股气息无处不在,萦绕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林小满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放在枕边的那个破旧不堪的帆布包。手指尖穿过粗糙的布料,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里面装着的那些东西——一块鲜艳欲滴的红绸布、几颗圆滚滚的糖球以及一小盒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蛤蜊油。这些看似平凡无奇的物品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宛如一群即将踏上征途的小贝壳,默默地承载着过去整整半个月以来所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和灿烂阳光。
“吱呀——”一声,宿舍门被推开了,门轴转动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清晰。赵梅端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盆走进来,盆里的热水冒着袅袅热气,她额头上带着点薄汗,鬓角的碎发被濡湿了,贴在脸颊上:“水房这会儿没人,我多打了点,赶紧洗漱吧,刘教官说七点就得在操场集合。”她脚上的胶鞋沾着草叶上的露水,在水泥地板上踩出几个浅浅的湿脚印,像海晏岛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小螃蟹爪印,歪歪扭扭,却透着股鲜活的气。
张岚被门轴声惊醒,揉着眼睛坐起来,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赵铁柱来了吗?他说要帮咱们扛行李的。”
“应该快了吧。”赵梅把水盆放在靠窗的木桌上,搪瓷盆与桌面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男生宿舍在东边,比咱们离操场近,估计正往这边赶呢。”
王丽也醒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军裤的裤脚还卷着,露出脚踝上被蚊子咬的红疹子:“我的奖章照片呢?可别落下了!那可是马军用‘海鸥’相机拍的,全连就那一台!”她翻箱倒柜地找,帆布包被翻得底朝天,最后在枕头底下摸出个小小的玻璃相框,里面的赵铁柱站在主席台上,胸前的奖章闪着光,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嘴角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连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光。
林小满拿起放在窗台上的牙刷,蘸了点牙粉。白色的粉末沾在刷毛上,像海晏岛清晨的霜。她把牙刷放进嘴里,薄荷味瞬间在舌尖炸开,带着点清冽的凉,却压不住心里翻涌的热乎气。她想起昨天赵铁柱跑开时的背影,军靴踩在走廊水泥地上的“咚咚”声,像敲在鼓点上,每一下都落在她的心坎上,震得她指尖发麻。
刚洗漱完,把搪瓷缸子放回原处,宿舍门就被轻轻敲响了,“笃笃笃”,三声,不重,却格外清晰。林小满走过去开门,看见赵铁柱站在门口,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领口的扣子系得严严实实,军帽戴得端端正正,帽檐压得有点低,遮住了半张脸。他胸前的奖章不见了——想必是被他小心地收进那个红绒盒子里了,像珍藏一块稀世的宝石。
他手里拎着根扁担,是那种最常见的竹扁担,两头各拴着根粗麻绳,绳结打得又大又牢。这是马军昨天从炊事班王师傅那借来的,王师傅用这根扁担挑了十年的水,竹身被磨得油光锃亮,像裹了层琥珀。“马军说……说挑行李比扛着省劲。”赵铁柱的声音有点闷,大概是帽檐压得太低,他抬手把帽檐往上推了推,露出那双亮得像海晏岛渔火的眼睛,目光落在墙角那几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上,“哪个沉?我先挑。”
“这个沉!”王丽指着自己脚边的大木箱,那是她从家里带来的,现在塞满了她这半个月攒下的“宝贝”——从操场边捡的鹅卵石(说能压惊)、拉歌时用的铁皮喇叭(边缘被她咬出了牙印)、还有半块没吃完的压缩饼。
赵铁柱走过去,弯腰把扁担放在肩上,麻绳在帆布包和木箱上绕了两圈,系了个十字结。他直起身时,左腿微微晃了一下,像被风吹得倾斜的芦苇,却很快稳住了,竹扁担在他肩上颤了颤,发出“咯吱”的轻响,像在哼一首古老的调子。“我能行。”他说,声音不高,却透着股笃定,像海晏岛的渔民说“今天能满载而归”时的语气。
“我来吧。”林小满想过去帮忙扶一下木箱,却被他拦住了。他的手心贴在她的手腕上,带着点粗糙的暖意,像晒了一整天太阳的礁石。
“不用,真不用。”他挑着行李往外走,竹扁担在肩上压出一道浅浅的印子,军靴在走廊里踩出沉稳的脚步声,“你们跟在后面就行,慢点走。”
张岚看着他的背影,帆布包和木箱在他肩上晃晃悠悠,像挂了两只小灯笼,她悄悄对林小满说:“你看他,昨天踢正步还一瘸一拐的,今天倒像没事人似的,是不是偷偷用了你给的艾草包?”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她看见赵铁柱的军靴在水泥地上踩出清晰的脚印,鞋跟处磨得有点平,边缘还沾着点军训基地的黄泥,却每一步都落得很实,像海晏岛渔民在滩涂上行走,步步都踩着潮水的节奏,稳当得很。
到了操场,各连队的行李已经堆成了小山。绿色的帆布包、灰色的木箱、蓝色的网兜,在晨光里铺开一片热闹的色彩,像海晏岛赶海时摆满沙滩的渔获。三辆绿色的卡车停在路边,车身上印着“军民鱼水情”五个红漆大字,被风吹日晒得有点褪色,边角处露出底下的铁色,却依旧醒目,像刻在石头上的字。
刘教官站在第一辆卡车旁,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花名册,正挨个点名。他今天没穿常服,换了件洗得发白的作训服,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小臂上那道长长的疤——听说是当年抗洪时被树枝划的,像条沉睡的蛇。
“张岚!”
“到!”张岚赶紧答道,声音脆得像咬碎了冰。
“王丽!”
“到!”王丽往前迈了半步,生怕刘教官看不见她。
“赵梅!”
“到!”赵梅的声音稳稳的,像山涧的泉水。
“林小满!”
“到!”林小满答到的时候,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碰过帆布包的粗粝感。
刘教官点名时多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胳膊肘的纱布上,那纱布是赵梅昨天刚换的,雪白的,在藏青色的军装袖口格外显眼。“伤口好些了?”他问,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不像训话时那么冲。
“好多了,谢谢教官。”林小满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军靴上的泥渍已经干了,像幅抽象的画。
“嗯。”刘教官点点头,在花名册上打了个勾,笔尖划过纸页,发出“沙沙”的响,“到了学校好好养着,别沾水,别落下病根。你们这些姑娘家,细皮嫩肉的,经不起折腾。”
赵铁柱把行李搬到卡车边,正准备往下放,马军突然从男生堆里跑过来,他额头上的纱布还没拆,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像只笨拙的小企鹅。“柱子哥,你歇着!我来!”他一把抢过扁担,脸都憋红了,脖子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他昨天搬沙袋时闪了腰,医生让他少用力,可他偏不听。
“没事。”赵铁柱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我还没老到挑不动行李。”
两个人你争我抢,扁担在中间晃来晃去,像条不听话的蛇。最后还是刘教官看不下去了,吼了句“一起抬”,才算解决。林小满站在旁边看着,突然觉得这半个月的相处,像一场热闹的梦,梦里有站军姿时的汗水,有雨夜里的泥泞,有拉歌时的争吵,却更多的是像这样的暖,像海晏岛的阳光,不声不响,却把人晒得从骨头缝里往外暖和。
上车时,张岚非要和林小满挤在一起。卡车的帆布篷有点漏风,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吹得人脖子凉飕飕的,像海晏岛深秋的晚风。张岚从帆布包里掏出条围巾,是她娘用粗毛线织的,蓝白相间的条纹,像海面上的浪,起起伏伏。“戴上,别冻着。”她把围巾往林小满脖子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指尖蹭到她的下巴,带着点雪花膏的甜。
赵梅和王丽坐在对面的板凳上,正凑在一起数着窗外的白杨树。那些树站得笔直,像列队的士兵,叶子在晨光里绿得发亮。王丽突然指着远处的一片菜地,兴奋地拍手:“你们看!那是不是西红柿?红得像赵铁柱领奖时的脸!”
大家都笑了,车厢里的离愁淡了些,像被风吹散的雾。林小满靠在帆布篷上,看着窗外,军训基地的红砖房子越来越远,最后变成了个小小的黑点,像海晏岛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她想起刚来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白杨树的叶子绿得刺眼,操场的泥土带着股生涩的味,可现在,那些房子、操场、白杨树,都变得像海晏岛的老邻居,让人舍不得说再见,总觉得该回头再看一眼。
卡车在土路上颠簸着,走了没多久,突然“嘎吱”一声停下了。司机师傅跳下车,围着后轮转了两圈,说是轮胎有点漏气,得补补才能走。大家都下了车,在路边的槐树荫下等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碎了一地的金子。
赵铁柱不知从哪儿摘了几个野枣,红彤彤的,像小灯笼似的挂在树枝上。他踮着脚够了半天,才够下来一把,裤脚被树枝勾出个小口子,他却毫不在意,把野枣往军裤上蹭了蹭,递过来:“尝尝,挺甜的。我小时候在码头边见过这种枣子,比家里种的甜。”
野枣的皮有点薄,带着点绒毛,咬一口,汁水立刻在嘴里炸开,甜里带点酸,像极了军训的日子——站军姿时的苦,拉歌时的甜,雨夜里的酸,此刻都混在一起,酿成了独特的味。林小满含着枣,看见赵铁柱的手指上沾着点枣汁,红红的,像海晏岛渔民刚剖完海蛎子的手,带着点咸,却更有生活的味,让人觉得踏实。
到了学校门口,卡车缓缓停下。大家纷纷下车卸行李,校园里到处都是穿着军装的学生,像一片流动的绿海。赵铁柱把林小满的帆布包从卡车上卸下来,递过去,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被触电似的缩了回去,却还是低声说了句:“海晏岛……见。”
林小满的脸腾地红了,像熟透的野枣,连耳根都热了,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却足够让他听见。
看着赵铁柱和马军挑着男生宿舍的行李往西边的宿舍楼走,他们的背影在人群里晃晃悠悠,像两片被风吹动的叶子。张岚突然推了林小满一把,挤眉弄眼地笑:“听见没?他说海晏岛见!这小子,肯定是盼着咱们去呢!”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把帆布包抱得更紧了。包里的红绸布、糖球、艾草包都安安静静的,像藏着一个夏天的秘密,沉甸甸的,却让人觉得踏实。她想起军训基地的月光,清清凉凉的,照在扛沙袋的路上;想起堤坝上的洪水,轰隆隆的,像巨兽在咆哮;想起主席台上的红绸,红得像火,映着每个人的脸……突然觉得那些日子并没有真的结束,而是像海晏岛的潮水,退去了,却把最珍贵的贝壳留在了沙滩上,等着你弯腰去捡。
卡车驶进大学校门时,校门口的老槐树正落着细碎的花瓣,像撒了一地的雪。林小满抬头看了眼门楣上的校徽,铜色的字在阳光下闪着光,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半个月前,她们就是从这里出发,带着对军训的懵懂与忐忑;而现在,她们回来了,身上的军装还带着泥渍,心里却装着满满当当的故事。
“快看!公告栏!”王丽突然指着校门口的木板,上面贴着张红纸,毛笔字写得龙飞凤舞,“军训结束,本周六周日放假两天,下周一正式上课!”
“真的假的?”张岚一把挤开前面的人,凑近了看,随即欢呼起来,“太好了!可以睡两天懒觉了!”
赵梅也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俺可以给俺娘写封信,说说军训的事。”
林小满的心里也松了口气,像卸下了肩上的扁担。她原本还担心一回来就要上课,现在有两天时间缓冲,正好可以整理整理心情,也整理整理那些从军训基地带回来的“宝贝”。
搬行李回宿舍的路上,遇见不少其他连队的同学,大家都在讨论这两天的假期要怎么过。有人说要去逛颐和园,有人说要去吃京市最有名的烤鸭,还有人说要躺在宿舍里,谁也不搭理。
“咱们去哪?”王丽抱着她的宝贝木箱,眼睛亮晶晶的,“要不咱们去看电影吧?我听说最近有部新片子,讲的是渔民的故事,肯定和海晏岛有关!”
“我想去买两本练习册。”赵梅说,“马上要上课了,得提前预习预习。”张岚则惦记着家里寄来的包裹:“我娘说给我寄了些津市的麻花,咱们回宿舍分着吃!”
林小满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这两天要把孙桂兰的信再读一遍,把那块红绸布洗干净,还要……她偷偷看了眼不远处的赵铁柱,他正帮马军扛一个大箱子,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像海晏岛码头边的船桅。
到了宿舍楼门口,赵铁柱把林小满的帆布包放下,手指在包带上捏了捏,像是还有话要说。马军在旁边催他:“柱子哥,快走啊,男生宿舍在那边!”
“那……那周末愉快。”赵铁柱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脸又红了。“你也是。”林小满的心跳又快了,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包带。看着他和马军跑远的背影,张岚拍了拍林小满的肩膀:“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回宿舍后,大家先把行李倒腾出来。张岚果然从包裹里拿出一大袋麻花,金黄色的,散发着芝麻的香:“快尝尝,我娘亲手炸的,脆着呢!”
王丽咬了一口,酥得掉渣:“比军训基地的压缩饼干好吃一百倍!”赵梅拿出信纸和笔,趴在桌上开始写信:“俺得跟俺娘说说赵铁柱领奖的事,让她也高兴高兴。”
林小满则把帆布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在床上:孙桂兰的信、蛤蜊油铁盒、艾草包、红绸布、还有那颗没舍得吃的糖球……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这些东西上,像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金边,每一件都藏着一个故事。
她拿起红绸布,走到水龙头边,小心翼翼地洗干净。红绸在水里泡得更艳了,金线也更亮了。她把它晾在窗台上,风一吹,轻轻飘着,像一面小小的旗。
下午,宿舍里的姑娘们各忙各的。张岚去了邮局,说是要给家里寄张穿军装的照片;王丽抱着她的宝贝木箱,去了隔壁宿舍炫耀赵铁柱的奖章照片;赵梅则坐在窗边,一边晒太阳一边缝补军训时磨破的袜子。
林小满拿出孙桂兰的信,又读了一遍。老太太的字迹挤挤挨挨的,却透着股亲切:“……赵铁柱那小子昨天去码头帮俺卸渔网了,腿还没好利索就逞强,被俺骂了一顿。他说等你回来,要请你吃刚上岸的海蛎子……”
看到这里,林小满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想起赵铁柱扛着货箱的样子,想起他站人墙时打颤的腿,想起他红着脸递野枣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个码头小子,像海晏岛的礁石,看着硬朗,心里却藏着片温柔的海。
傍晚时,张岚和王丽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份校报。头版头条是军训总结表彰大会的照片,赵铁柱站在主席台上,胸前的奖章闪着光,虽然脸还是红的,却站得笔直,像个真正的标兵。
“你看你看,我说他能行吧!”张岚指着照片,兴奋地说,“咱们二连也争光了!”赵梅凑过来看了看,点点头:“嗯,挺精神的。”
王丽则指着照片下面的文字:“你们看!这里写着‘赵铁柱同学在抗洪抢险中表现突出,展现了新时代大学生的担当’,写得多好!”
大家围着校报,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宿舍里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把离愁都驱散了。林小满看着照片上的赵铁柱,突然觉得军训的日子虽然苦,却像一杯泡透了的茶,初尝是涩的,回味却带着甜。
晚上熄灯前,张岚突然提议:“明天是周六,咱们去公园划船吧?听说北海公园的荷花都开了,可好看了。”“好啊好啊!”王丽举双手赞成,“我还没划过船呢!”
赵梅也点点头:“俺娘说公园里的船像画里的一样,俺想去看看。”
大家都看着林小满,她笑了笑:“好啊,一起去。”窗外的月光又亮了,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林小满摸了摸窗台上的红绸布,已经半干了,金线在月光下闪着微光。她想起赵铁柱说的“海晏岛见”,想起孙桂兰信里的海蛎子,想起明天要去划船的公园,突然觉得未来的日子像铺在面前的路,虽然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却因为身边有这些人,而变得格外值得期待。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青春了吧!它如同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承载着无数美好的回忆与憧憬。这里有军训场上挥洒不尽的辛勤汗水;有离别之际难舍难分的眷恋之情;有挚友之间开怀畅饮的欢声笑语;亦有那深埋于心、宛如海浪般轻柔甜蜜的殷切期盼……
而即将到来的这个周末,则恰似这幅宏伟巨制中的一枚小巧玲珑的逗号,给予她们片刻喘息之机,稍作停歇后再度踏上征程——以愈发澎湃激昂之热忱,勇往直前地追逐梦想!
林小满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但脸上仍然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此刻,她似乎已经穿越时空,置身于那个充满诗意和浪漫的世界之中。
她隐约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悠扬乐声,那是北海公园里人们划着小船时所发出的清脆桨声;她又好像看到了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上盛开着一朵朵粉嫩娇艳、洁白如雪的荷花,微风拂过,荷叶轻轻摇曳,宛如一群亭亭玉立的仙女在翩翩起舞;同时,一股清新而略带咸味的海风气息钻进了她的鼻中,这让她不禁想起了海晏岛上热闹非凡的码头场景:渔民们忙碌地装卸货物,船只来来往往,海鸥在空中盘旋翱翔……
所有这些美好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林小满的脑海中不断放映,它们就像一个个绚丽多彩的梦,等待着她去亲身经历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