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心静气。
蒲安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竟然也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意识好像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张浮萍，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浮浮沉沉。
身边像是起风了，风势逐渐凌冽，蒲安感觉到几丝凉意。
滴答，滴答。
又是滴答的声音。
声音慢慢消散，蒲安意识逐渐回笼。
蒲安刚睁开眼就被阳光刺到，他抬起手挡光，缓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
地面是湿的。
如此熟悉的场景。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以他为半径，周围近两米的地面都是湿的，但他盘坐的地方还是干燥的，他站起身，缓缓走出这个空心圆圈。
然后他站在了一个更大的圆圈当中，不过这个圆是由人组成的。
蒲安没管那些人，他看见冉燃正要过来，不过他的考官先了一步，冉燃就停下了。
“恭喜你通过考核，虽然已经超时二十分钟，但你在半小时内就已经感知到体内的力量，并且之后还能运用出来，所以第一关，我们都认为该让你过。”
赵五真心实意的祝贺，同时也十分好奇他的进化方向。
又是隐性，进化方向又和水有关，能是什么进化方向呢？他实在想不到。
就算这人过不了接下来的第二关，他也一定要跟着他去看这人的进化方向检测。
运用出来？蒲安没急着接话，他真的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力量该怎么运用，甚至于他连力量都没感受到。
“谢谢。”
蒲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个谢，顺便还和冉燃对了个眼神，知道他也过了第一关就放下心来。
许栏蔷用胳膊肘碰了碰丛五青，“是他吧。”
丛五青没说话，许栏蔷继续道：“你一直看着他，眼神都没离开过，要是实在不想让他进特刑队，下一关，你自己去考验他。”
丛五青说话了，“我不在考官之列。”
许栏蔷：“但你有一票否决权。”
丛五青再次沉默了，许栏蔷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年前你想进特刑队，还是我和霍微瞒着干妈帮你，可你的进化方向特殊，他们允许你进队，又对你那么防备，你不愿意他进来走你的老路很正常。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后悔了？”
丛五青仿佛真的从虚空中看见了过去的自己，那个被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去参加特刑队考核，但是在母亲出差之后，义无反顾去参加了选拔的自己。
那天，他站在台下，就这么望着台上的考官。
当时的考官是个部队来的军官，从头到尾都像个走程序发机器人，唯独在看到他的进化结果检测报告的时候才变化了一下。
他的表情掩饰得很好，丛五青去时，他又是那副严肃冰冷的样子。
丛五青拿到检测报告，转过身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那位军官叫住。
“在你看结果之前，我再问你一句，你真的想好了要加入特刑队吗？”
丛五青当时不理解，但他依旧点了头。
“我想。你们不是说特刑队是未来的防线，我想做这防线上的一个小点。”
“进化没有先例，你的进化方向太过特殊，或许会被特别关照，在这里，被特别关照不是好事，你或许会失去自由。”
“特殊是意味着会很强吗？”
“或许。”
“那我就更应该进入特刑队发挥自己的作用。”
军官嘴唇动了动，像是要再说什么，缓了缓，话到嘴边还是变了说辞，“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任何时候你改变了决定都可以来找我。”
丛五青不明所以，点点头就走了。
那三天，他翻看完丛女士放在家里的所有资料，了解了关于进化的所有事情，他也明白了自己进化方向的特殊，一旦变异，就会像个定时炸弹。
说他年少轻狂也好，说他天真无知也好，一直到第三天的最后一秒钟，他也没有去找那位军官。
三天时间一到，所有的进化结果尽数上报，再没有更改的余地。
丛五青淡淡道：“我没有后悔过。”
这个身份给了他很大的便利，让他了解了太多本来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事情。
短短一年时间，这个世界的变化天翻地覆，他的手上沾染了太多变异兽的鲜血，可他也救下了很多鲜活的生命。
即使他一直被监视，还要戴着随时会将他放倒的颈环，他也依旧没有后悔过。
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情。
蒲安，也只是在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和他一年前一样的年纪，他不该干涉的。
他们一起长大，许栏蔷太了解丛五青了，看丛五青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明白了。
“你不在考官之列，可你决定了他们最后的去留，队长，你得摒弃个人感情，你得对他们一视同仁。”
“我知道。”
丛五青微眯着双眼看着台子底下的人群，高声道：“赵五刘七，你们俩把刚才没有通过考验的带出去，给他们单独开一队检测进化方向。”
“是！”
没有通过第一关的已经和通过了的分成了两拨，没有通过的人数明显要比通过的多上两三倍。
那些人一走，广场就变得空旷了。
冉燃这才找到蒲安小声询问，“怎么样？你是什么进化方向？”
蒲安小幅度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冉燃有些惊讶，“可你刚才已经运用出来了啊？那你根本不知道你是怎么搞出来那些水的？”
蒲安点头。
冉燃着急了，“那怎么办？万一待会儿要问怎么办？瞒不过去啊。”
蒲安轻声道：“不用担心，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如果真的要问进化方向，我也知道怎么办。”
看冉燃有点儿相信了，蒲安悄悄松了口气。
稀里糊涂的就通过了第一关，他还是有点儿发虚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蒲安很快调整好心态。
台子上传来一阵拍巴掌的声音，吸引了下面一群考生的视线。
许栏蔷看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身上，满意的点头。
“接下来是第二关，考官就是这一排人，你们先选，选好了就由我们的队长宣布第二场的规则。”
队长？
不少人往许副队身边那个人看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阴影中走到了台子上。
然后视线就移不开了。
“咳。”许栏蔷看不下去，轻咳一声，“都说了在特刑队，通过外表看人是最愚蠢的行为，队长的战力，在整个特刑队都是数一数二的，你们再看，小心挨揍哦。”
丛五青很不喜欢这种视线，他的眼神像淬了冰一样，迎上那些视线挨个扫过去。
近半数人低下了头，另外一半的人移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
蒲安也随大流移开视线，没注意到丛五青的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好几秒。
“都别愣着了，选人啊。”许栏蔷出声提醒。
蒲安想也没想，还是选了最左边那个，往那边走的时候，他往右边看了一眼，果然，吴远摇选的是最右边那个。
“看什么呢？”冉燃伸手蒲安眼前晃了晃。
这次他也选的最左边的人。
“吴远摇也通过了第一关。”蒲安收回视线。
“她没比你早多少，我比你们都早，看见了一点儿，她好像是动物方向的进化，我看见的时候她手臂上还有浓密的柔软毛发，有点儿像老虎毛。”
蒲安对吴远摇的进化方向不感兴趣，毕竟跟他没什么关系，听冉燃提到进化方向，就顺嘴问：“你的进化方向呢？”
“植物。”冉燃拧起眉，他想到自己进化出的东西，有些懊恼。
蒲安没等到后续，歪了歪头，“嗯？”
“牵牛花。”冉燃不情不愿的说。
一点儿也不酷。
“小区铁门边长的那种？”蒲安听到牵牛花的第一反应，就是小区侧门边盛开的紫色牵牛花，不过才刚开花，就被物业连根拔了。
“嗯，不过要更韧更粗一些，而且会开花，我当时刚来点儿感觉，脑袋就被拍了一巴掌，我那考官让我赶紧收回去，说花有毒。我当时看了，才搞出来十几厘米，长了一朵小花苞。可能真的有毒吧，我确实有点儿恶心。”
蒲安：“还能毒到你自己？”
冉燃囧，“应该是心理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