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住车的三轮又往前滑行了六七米才停下，两侧溅起一人高的水幕。
前方加油站顶棚搏动起伏的是金属骨架上覆着的肉膜，它的下方支撑柱上还盘踞着暗红色血管网脉络。
“快，倒车！”
唐七七突然扑到我的驾驶座旁，“快走！它的孢子感染半径还在扩大！”
确实和她说的一样全息地图上，紫色标记区域周围的柏油路正渗出胶质肉毯，以每秒数米的速度快速蔓延蚕食着道路。
最近的肉毯边缘距离前轮已经不到五米，肉毯表面正往外冒出密集尖刺。
“抓稳了。”
我挂上倒档，将油门拧到最大。
后斗里的众人撞成了一团，林小野兴奋的惊呼声很快便被引擎的咆哮声所淹没。
三轮车在肉毯合围的瞬间倒蹿出去，冒出的尖刺划在后挡板上，留下一道冒烟的焦痕。
秦绯月双手抓着车斗边缘提醒道：“我记得左边眼前两百米有个防空洞，要不去那？”
车拐进小巷的瞬间，眼前的一幕让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两侧墙砖缝隙里正持续渗出暗黄粘液，被锈蚀的消防栓跟着规律脉动，像一颗嵌在墙里的巨大心脏。
“没用的...”
唐七七的手抠进座椅发泡棉，“它用孢子污染了整个管网系统...”
还在前行的轮胎突然打滑。
地面拱起肉瘤状凸起，车辆即将侧翻的刹那，我发动了瞬移，连车带人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瞬，我们出现在了全息地图上研究所地下的位置。
三轮车轮胎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震得仪表盘零件乱跳。
在应急灯昏黄的光线下，面前露出了斑驳的水泥墙。
前面墙上贴着的已经褪色的“第七研究所-材料测试区”标牌上溅满干涸的褐色污迹。
“这里是...”
苏清雪伸手轻触墙面的防爆涂层。
“这里是研究所地下三层的紧急避险点。”
唐七七喘息着跳下车，机械目镜扫过通风管道，虽然诧异突然来到这里，但也并没有开口询问。
而且看样子对这里还很熟悉。
“但孢子浓度还在升高，外面的防护门撑不了…”
“砰！”
果然上方的通风口栅格应声爆裂。
裹着黏液的菌丝瀑布般涌入，落地后像蛇潮般朝我们游来。
苏清雪琴弓一波横扫，高频音波将涌来的菌丝撕碎，但又有更多菌丝从管道深处涌出覆盖上。
“钥匙给我吧。”
我朝唐七七伸手。
刚刚我们下车时，走在后头的唐七七悄咪咪的将钥匙收起，这一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我的眼睛，更不用说还有全息地图的超高清镜头盯着。
她警惕地后退半步：
“干什么？”
“启动你的改装车。”
我指着三轮车尾部，“用定向脉冲熔断通风管。”
“你怎么知道我的车里有这个功能？”
她猛地握紧腰间的扳手，“我明明已经拆掉了发射器标记！”
“哦，刚才你攻击变异体时，”我踢开脚边蠕动的菌丝，“发射的钢钉上附带了电磁脉冲，出于好奇观察了下就发现喽。”
看着我眼睛再回想这一路上我层出不穷的超能力，内心斗争了三秒后，她咬牙掏出遥控器。
三轮车的后箱登时弹开，升起布满散热孔的圆柱体。
高频嗡鸣声中，通风管内的菌丝瞬间碳化，断口处飘出青烟。
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应急灯的电流声。
“不简单呀，这可不是普通生物武器。”
我关闭鉴定之眼，碾碎脚下一根还在抽搐的菌丝断面，“里头的中空管腔里还有纳米电路。”
见我一眼就看出了底细，唐七七的肩膀开始颤抖。
机械目镜的折射的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晃的阴影。
“β-7计划...”
她声音干涩，“我妈妈原本设计用生物电驱动纳米机器人...想让瘫痪病人能重新走路...”
“咚！”
话音未落，通风口又传来巨响。
加固的合金栅格向内凸起，显出一个巨大的拳印。
她猛地撕开衣领扣子——锁骨下方贴着一个硬币大小的金属片，正随着撞击声闪烁。
“糟糕，这个是研究所核心权限密钥，只要接触β-7产物就会激活导航信号。”
“轰！”
我们左侧的墙壁上裂开个巨大的口子。
混凝土像饼干般被粉碎，一只覆着装甲的巨爪探入，仅指甲就比人腰还粗。
装甲间隙渗出荧光绿的孢子，巨爪扒开裂缝，露出后方三米高的怪物头颅——
一个半机械半生物的构造，人造合金骨架外覆着搏动的神经束。
“啊…”
但真正让唐七七控制不住出声的是怪物眼窝里嵌着的破碎的眼镜片，镜片边缘刻着“周澜0717”——
正是三轮车驾驶位上照片里女研究员胸牌上的名字。
“妈妈...”
“哐当…”
扳手从她手中跌落，在死寂的避难点里敲出刺耳的回声。
怪物的下颌骨咔哒开合，喉部的扬声器发出尖锐的金属摩擦音：
“β-7样本...回收程序...启动。”
覆盖装甲的巨爪撕裂扯下已经摇摇欲坠的防护门，将它随手抛飞后便直直地朝着呆立的唐七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