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固。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单方面的碾压。
李啸坐在那张巨大的、由整块黑曜石打磨而成的长桌尽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这些宗门长老的心头敲了一下。
在他身后，曾璇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职业套装——这是李啸特意让裁缝铺按图纸赶制的“商务战袍”。她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神情冷艳而干练，完全褪去了昔日那种温婉女修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全局的女王气场。
“这就是星璇盟的条件？”
柳青云看着手中的那份名为《东域资源整合与安全互助协议》的文件，手都在抖。
“交出所有灵石矿脉的开采权？宗门驻地接受星璇盟安保部队进驻？弟子统一接受‘现代化’培训？这……这分明就是吞并！”
“柳长老，话不能这么说。”曾璇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这叫‘资源优化配置’。你们守着那些矿脉，用原始的手工镐去挖，一年能挖多少？还是说，你们有能力抵挡收割者的下一次进攻？”
“我们有护宗大阵！”烈火门主不服气地喊道，“虽然不如你们这个……这个花里胡哨的壳子硬，但也能顶一阵！”
“顶一阵？”李啸笑了。
他没有反驳，只是打了个响指。
“艾娃，给客人们看看‘产能对比图’。”
唰。
会议桌中央升起一道全息投影。
左边，是一个典型的传统炼器坊画面。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抡着大锤，汗流浃背地敲打着一块赤铁。旁边的炼器师小心翼翼地刻画符文，稍有不慎就炸炉。画面下方显示一行小字：【传统工艺，单人单剑耗时：90天。成品率：40%。】
右边，则是星璇重工的一号车间。
画面中，是一条长达百米的银色流水线。巨大的机械臂灵活地抓取原材料，送入高温熔炉。仅仅几秒钟后，液态金属就被注入模具。紧接着，高压冲压机轰然落下。
“哐！”
火花四溅中，一把飞剑的雏形诞生。
随后是自动淬火、激光刻符、打磨抛光。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个人参与。
最后，一把寒光闪闪的标准制式飞剑被传送带送出，落入旁边的箱子里。
画面下方的数据让人绝望：【星璇流水线，单条产线日产量：5000把。成品率：99.9%。】
“五……五千把？！”
柳青云的声音变了调，“一天？这不可能！那些符文呢？阵法呢？怎么可能这么快刻画好？”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李啸淡淡地说道，“你们把符文当艺术品雕刻，我把它当电路板印刷。本质上是一样的，只是效率不同。”
“我不信！”
浩然剑宗首席弟子，一个背负长剑的青年猛地站了起来。他是剑宗这一代的天才，名叫叶孤城（化名），向来心高气傲。
“剑是修者的魂！这种冷冰冰的机器造出来的东西，没有剑灵，没有剑意，就是一堆废铁！我手中的‘青霜剑’乃是千年寒铁所铸，温养了十年……”
“哦？”李啸挑了挑眉，“你想试试？”
“请李盟主赐教！”叶孤城“仓啷”一声拔剑出鞘，剑气森寒，确实有几分门道。
李啸没有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对着身后的王铁柱挥了挥手。
“铁柱，用c型库存货陪他玩玩。记住，别弄死人，那是潜在客户。”
“是，老板。”
王铁柱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他并没有拔出背后的重机枪，而是伸手在腰间的一个金属匣子上一拍。
“咔嚓。”
匣子打开，六把只有巴掌大小、呈流线型的银色小剑飞了出来。
这六把剑没有剑柄，尾部喷射着微弱的蓝色光焰，悬浮在王铁柱周身，宛如六只听话的游鱼。
“这就是你的剑？”叶孤城冷笑，“连手都握不住，算什么剑？”
“这叫浮游炮……哦不，浮游剑。”王铁柱憨厚地解释道，“不用手握，用意念——也就是脑插接口控制。”
“废话少说！看剑！”
叶孤城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青色长虹，直刺王铁柱咽喉。这一剑，确实有着金丹期的巅峰水准，快若闪电。
然而。
就在他出剑的瞬间，王铁柱眼中的红光一闪。
“滴。弹道计算完毕。”
六把浮游剑瞬间散开。
其中三把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锐角转弯，封死了叶孤城的所有进攻路线。另外三把则加速到了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直接绕到了他的背后。
“什么？！”
叶孤城大惊，想要变招。但浮游剑的速度太快了，而且那种没有任何前摇、完全违反物理惯性的变向动作，根本不是人类能反应过来的。
“当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撞击声。
叶孤城手中的青霜剑直接被崩飞，插在了天花板上。
而那六把浮游剑，此刻正悬停在他的眉心、咽喉、心脏、丹田等六处要害，距离皮肤只有不到一毫米。剑尖喷吐的寒气，甚至冻结了他额头的冷汗。
整个过程，不到一秒。
全场死寂。
“这……”叶孤城脸色苍白，双腿发软。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招的。
“这不是剑术。”柳青云颤抖着说道，“这是……这是作弊！”
“不，这是算力。”
李啸站起身，走到叶孤城面前，两根手指轻轻拨开悬在他眉心的浮游剑。
“你的剑意确实不错。但在每秒亿万次的轨迹运算面前，你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慢动作。你的每一个破绽，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这就是‘降维打击’。”
李啸转过身，看着那群已经彻底没了脾气的长老们。
“还要比吗？”
没人说话。
连最骄傲的剑修都被秒杀，他们这些玩火玩水的更不够看。
“既然不比了，那就签字吧。”
曾璇适时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推到了众人面前，甚至贴心地递上了笔。
“签了字，这批浮游剑就是你们的了。第一批援助物资包括：每宗一百把制式飞剑、十台灵能发电机，以及……全套的‘防火墙’功法。”
听到“防火墙功法”，众人的眼睛亮了。
那是能抵抗心魔的神技啊！
“我签！”
那个之前被击落的烈火门主第一个跳出来，抓起笔就画押，“什么矿脉不矿脉的，留着命才最重要！李盟主，这发电机能带烘干功能吗？我那衣服还没干……”
有了带头人，其他宗门也纷纷不再矜持。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李啸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繁忙的工厂区，眼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了一个站在角落里、毫不起眼的小宗门弟子身上。
那个弟子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低着头，表现得唯唯诺诺。
但在刚才王铁柱出手的那一瞬间，李啸的战术目镜捕捉到了一个细节。
那个弟子的眼球，进行了一次极其微小的、类似相机镜头的“变焦”动作。而且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了一串极快的数据流。
那是……扫描。
而且是针对浮游剑核心结构的深度扫描。
“收割者……”李啸心中冷笑。
这就开始了吗？渗透？偷师？
好啊。
既然你们想学，那我就教教你们。不过学费……可是很贵的。
“曾璇。”李啸通过内部频道传音。
“在。”
“合同签完后，给那个穿灰衣服的弟子单独安排一间‘贵宾房’。记得，房间里要装上屏蔽器。我要亲自跟他谈谈‘人生’。”
“明白。”曾璇不动声色地回应，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意。
此时，那个被盯上的“间谍”弟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依然在偷偷记录着周围的一切数据，殊不知，他即将成为李啸用来测试新刑具的小白鼠。
窗外，夕阳西下。
巨大的齿轮在轰鸣，将整个修真界的命运，一点点碾碎，重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