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那两百张品质上乘的二阶符箓，就那么静静地堆在桌子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几乎要将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结成实质。每一张符箓，都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灵石，狠狠地砸在那个青铜面具男的心上。
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粗重。那张青铜面具下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桌上的符箓，贪婪、震惊、忌惮……种种情绪，在他的眼底交织、翻涌。
两百张二阶符箓！
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黑风城最大的商会万宝楼，想要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高品质的二阶符箓，都得伤筋动骨，掏空半个库房！
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修为只有练气十层的年轻人，竟然像扔垃圾一样，随手就掏了出来！
他背后，到底站着一个何等恐怖的势力？是某个隐世的符道宗门？还是……某个传承了上古符师道统的超级家族？
面具男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他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遇到了一条过江的真龙！
“阁下……”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了两个字，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高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凝重，“阁下到底想谈什么合作？”
李啸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暗笑，知道自己这波“肌肉”，已经亮得差不多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符箓，重新收回了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灰色布袋里。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收起来的不是价值数万下品灵石的巨款，而是一堆不值钱的草稿纸。
这番做派，更是让面具男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很简单。”李啸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想和你们百晓生，做一个独家代理的生意。”
“独家代理？”面具男一愣。
“没错。”李啸点了点头，缓缓说出了自己那个足以颠覆整个黑风城，乃至方圆数千里符箓市场的疯狂计划。
“从今天起，我，将成为你们百晓生，唯一的、高品质符箓的供货商。一阶、二阶，甚至……三阶的符箓，只要你们要，我都能提供。数量，管够。”
“而你们百晓生，则利用你们遍布整个地域的情报网和销售渠道，成为我这些符箓的，独家代理商。我们，三七分成。我七，你三。”
“轰！”
李啸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在面具男的脑海中，彻底炸响！
唯一的供货商？数量管够？甚至……还有三阶的符箓？！
面具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被李啸描绘的这个商业蓝图，给彻底震惊到了。
如果……如果这个年轻人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将是一笔何等恐怖的、足以改变整个地域势力格局的惊天大买卖！
百晓生，虽然名为情报组织，但暗地里，也做着各种见不得光的生意。他们最缺的，就是像符箓、丹药这种，能够直接转化为战斗力的硬通货！
若是能垄断了这片地域的高端符箓市场，那他们百晓生的实力和影响力，将会膨胀到一个何等恐怖的地步？！
但是……
“阁下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些。”面具男强行压下心中的悸动，声音变得有些冰冷，“三七分成？阁下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要拿走七成利润？而我们百晓生，要负责所有的销售、运输，以及摆平那些眼红的竞争对手。这笔买卖，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公平？”李啸笑了。
他看着面具男，眼神变得有些玩味。“朋友，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在这笔交易里，我，提供的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复制的核心技术和产品。而你们，提供的只是渠道。”
“没有我，你们百晓生，依旧只是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靠贩卖情报为生的老鼠。”
“而没有你们……”李啸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最多，也就是换一个渠道商罢了。我想，无论是万宝楼，还是烈阳宗，都会对我的这批‘货物’，很感兴趣的。”
这番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精准地戳中了面具男的软肋。
他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这个年轻人说的，是事实。
在绝对的“技术垄断”面前，渠道，确实显得没那么重要。
静室之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两人谁也没有说话，这是一场无声的、意志力的博弈。
过了许久，那个青铜面具男，才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对着李啸，深深地，鞠了一躬。
“阁下的提议，我……原则上同意了。”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敌意，只剩下一种面对绝对实力时的，无奈的敬畏，“不过，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上报‘楼主’，由他老人家亲自定夺。”
“当然。”李啸点了点头，“不过，我希望你们能快一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这是自然。”面具男说道，“三日之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我会给阁下一个准确的答复。届时，或许需要阁下，随我一同，去面见楼主。”
“可以。”
谈妥了合作的框架，李啸便不再逗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他即将走出静室的那一刹那，那个青铜面具男，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阁下，请留步。”
“还有事？”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面具男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犹豫，“在下想……私人向阁下购买一张符箓。价格，好商量。”
“哦？”李啸来了兴趣，“什么符箓？”
“一张……能够暂时提升神识强度的符箓。”面具男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在下的道侣，数年前与人斗法，伤了神魂，至今昏迷不醒。在下遍寻名医，都束手无策。听闻，有一种名为‘清神符’的二阶上品符箓，或许能对她的伤势，有所帮助……”
他说到此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李啸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他从这个金丹期高手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深沉的、真挚的情感。
他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符箓。
那是一张通体呈淡青色，散发着温和的、滋养神魂气息的符箓。
正是他之前为了研究，打印出来的几张二阶上品“清神符”之一。
“这张符，送你了。”他将符箓，递了过去。
面具男愣住了。他看着那张散发着精纯神魂之力的符箓，又看了看李啸，那张青铜面具下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送……送我？”
“就当是……我们未来合作的，一点诚意吧。”李啸淡淡地说道。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那个已经彻底石化了的面具男，转身，消失在了茶楼的后院之中。
而那个青铜面具男，攥着那张凝聚了他最后希望的符箓，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他看着李啸消失的方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名为“感激”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欠了这个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
三天后，李啸如约而至。
迎接他的，依旧是那个青铜面具男。但这一次，他的态度，变得前所未有的恭敬。
“阁下，楼主有请。”
他带着李啸，穿过了数道暗门和禁制，来到了茶楼的最深处，一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让李啸感到一阵阵心悸的禅房之外。
“楼主就在里面，他……只想单独见您一人。”面具男说道。
李啸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禅房之内，檀香袅袅。
一个穿着灰色僧袍，看起来慈眉善目，毫无修为在身，就像个普通老和尚一样的老者，正背对着他，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之上。
然而，就在李啸踏入禅房的那一刹那，一股浩瀚如海、磅礴如渊的恐怖神识，瞬间从四面八方，向着他，狠狠地碾压而来！
那股神识之强，远非古不言那种被压制了百年的金丹可比！
元婴！
这绝对是一位元婴期的老怪物！
这，是一场下马威！也是一场……最终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