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赵家的战争是在信息的云端之上打赢的。但胜利的余烬却让林风嗅到了一丝属于物理世界的铁锈味。他的帝国。白色风行科技。黑色数字幽灵。灰色未来资本。这三根擎天之柱共同支撑起一个史无前例的虚拟王朝。但它的根基终究漂浮在数据之海。脆弱得经不起一次现实世界的釜底抽薪。
“浣溪”手机的设计图纸静静地躺在他的终端里。那份由夏语冰赋予的东方诗意如同帝国最柔和的光。但这光芒需要一个完美的载体才能照耀世界。林风绝不允许这份完美因为任何代工厂的产能限制技术瓶颈甚至背后势力的掣肘而有丝毫减损。他必须掌控从代码到原子的完整链条。他需要一具真正属于自己的钢铁之躯。一具能够承载他所有野心与梦想的。绝对忠诚的躯体。这个念头。成为帝国下一阶段扩张的唯一信条。
指令通过加密信道传达给陈默。只有一个词。“躯体。”陈默的数据库开始以恐怖的速度运转。筛选着这片土地上所有正在沉没的工业巨轮。目标不是那些光鲜亮丽的行业翘楚。而是那些被时代遗忘的骄傲残骸。一份名为“英美丽科技”的档案被置于最高优先级。它的创始人陈克帆。
一个活在旧时代的工程师之魂。一个将产品工艺视为宗教的老人。他曾用偏执的品控打造了一个属于功能机时代的质量神话。却又因同样的偏执。
在智能手机的浪潮中被拍得粉身碎骨。他的工厂停摆。工人待散。技术蒙尘。银行的秃鹫盘旋在上空。等待着分食他最后的骨血。林风看着档案里陈克帆那双不屈的老狮般的眼睛。他知道。他找到了自己未来工业神殿的基石。以及那位值得被赋予新生的守门人。
林风独自前往。雨丝冰冷地敲打着黑色的伞面。英美丽科技的厂区死气沉沉。锈迹斑斑的铁门和疯长的杂草共同谱写着一曲工业挽歌。陈克帆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机油与绝望混合的味道。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闯入者。眼神里充满了被投机商反复折磨后的疲惫与厌恶。“如果是来压价买废铁的。出门右转去找银行。我没空陪你们演戏。”他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间挤出来的。
林风没有在意这份无礼。他径直走到窗前。看着雨中那些沉默的巨大厂房。“你的过去对我毫无价值。”林风的声音平静而冷酷。彻底击碎了陈克帆最后一丝谈判的幻想。“但我需要你的灵魂。那种为了打造完美产品可以不惜一切的偏执。我愿意为这灵魂。买下你的全部未来。”陈克帆愣住了。他从未听过如此荒诞的言论。买下灵魂？“年轻人。别说笑了。我的未来就是一堆即将被清算的债务和废铁。”
林风转过身。目光如刀。“我会还清你的所有债务。但我不会给你一分钱现金。我会给你一座全新的工厂。一座超越这个时代的工厂。而你。将成为它的第一任指挥官。”他顿了顿。说出了更石破天惊的话。“你现有的这一切。都将被摧毁。机器设备管理模式。全部夷为平地。我只留下你。和你手下那批懂得敬畏工艺的老师傅。我要用你们这些旧时代的灵魂。去驾驭一具来自未来的钢铁身躯。”
陈克帆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颠覆。眼前的年轻人不是在谈生意。他是在布道。是在宣告一个新神话的诞生。“你凭什么？”他沙哑地问。这番话语背后需要的财力和技术支持。已经超出了他想象力的极限。林风没有过多解释。他只是拨通了两个视频电话。第一个接通的是远在沙漠深处。正在疯狂建造电动汽车工厂的硅谷狂人伊隆。林风只问了一个问题。“伊隆。如果让你从零开始。不受任何限制地设计一座终极工厂。
它会是什么样子。”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亢奋而清晰的声音。讲述着将工厂视为一个整合产品来设计的理念。讲述着一体化压铸和极限自动化的疯狂构想。每一个词汇都像一颗子弹。击穿着陈克帆固有的知识体系。第二个电话接通的是那个一手打造了全球最恐怖物流帝国的亚马创始人陈启亮。林风问了同样的问题。而陈启亮则用他那如同机器般精准的语调。描绘了一个由人工智能中央调度。
由无数机器人构成血脉的。拥有自我学习和新陈代谢能力的巨大生命体。陈克帆彻底失语了。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穴居人。在旁听两位天外来客讨论如何建造戴森球。他终于明白。林风不是在夸夸其谈。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有着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头脑和最雄厚的资本作为背书。
一份股权转让协议被推到他的面前。“签了它。”林风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决断。“英美丽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新的名字。‘星辰智造’。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们的方式是智慧创造。你将在这里。亲手打造出通往未来的钥匙。”陈克帆的手在颤抖。
他看着协议上那个充满力量的新名字。又看了看林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知道。拒绝。就意味着被历史彻底碾碎。而接受。则意味着在烈火中获得新生。他用尽余生最后的力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一个属于过去的工业时代。向一个属于未来的商业帝王。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
次日黎明。未来资本的资金洪流瞬间冲垮了英美丽所有的债务壁垒。数百台巨大的工程机械如同钢铁巨兽般涌入厂区。在所有被召回的老工人惊骇的注视下。那些承载着他们半生荣光的旧生产线。被毫不留情地撕裂粉碎。夷为平地。毁灭的速度。比任何建设都更加迅猛。伊隆和陈启亮最顶尖的技术团队带着全新的设计方案抵达。一场在废墟之上重建神殿的疯狂工程正式启动。
林风只有一个要求。速度。不惜一切代价的速度。他要在“浣溪”手机发布之前。让“星辰智造”这座黑暗工厂从图纸变为现实。陈克帆和他那批老师傅们。在这场风暴中被重塑。他们燃烧着自己旧有的经验与骄傲。贪婪地学习着来自未来的知识。将那些冰冷的代码和参数。转化为坚实可靠的物理存在。一座没有窗户。外墙漆黑如墨。内部将只有机器人在永恒黑暗中奔忙的未来工厂。正在以一种违反所有工程学常理的速度拔地而起。它将是林风帝国最隐秘也最坚硬的王座基石。当它最终点火运行的那一刻。林风将彻底掌控从虚无代码到坚实原子的全部权力。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无懈可击的新世界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