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纯被带到闻子谦面前，并没有商人见到官员时那种老鼠遇上猫的感觉。
他非常从容，因为心中早有应对之策。
闻子谦指了指柔软舒适的沙发，又指了指不远处漆黑的审讯室。
“你是想坐在这儿谈，还是去那儿谈？”
“特使大人尽管问话，我一定知无不言。”
袁纯的语气不卑不亢。
“那就坐吧。”
闻子谦一摆手，执法者机器人立即松开了手。
袁纯淡然地坐在沙发上，按照习惯翘起二郎腿，并招呼服务机器人：“一杯赤金国窖，加冰。”
随后他故作歉疚地说道：“特使大人，我这人脾性怪，不喝点酒说不利索话，请您体谅。”
“当然。”
闻子谦全程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
他的政治课与林若卿师出同门，无论心里多么焦急，办事时永远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理智。
“啧……哈。”
袁纯喝上一口酒，身子往后一倒：“直说吧，特使大人，你想要多少？只要价钱合理，我绝无二话。”
以往的钦差、特使，黄青芝通常都让属下用钱打发了，如果对方不收钱，那就要命！
“之前你们一般给多少？”
“特使大人这话问得就不合规矩了。”
袁纯的体态愈发轻松，甚至面露讥色，在他眼里闻子谦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包。
“不问一问，我怎么知道该要多少？”
“这个数，绝对公道。”
袁纯抬起手，比了一个“四”的手势。
“四百万？少了点吧？”
闻子谦摇了摇头，他还是太低估这群人的财力了。
“四百亿。”
“什么？！”
闻子谦拍桌而起，怒不可遏。
他知道自己在黄青芝眼里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可哪怕面对这样一个小人物，他们随随便便就拿出了四百亿！太永帝国一个项目组的资金也不过如此啊！
可想而知黄青芝及其党羽腐败到了何种地步！
“四百三十亿，不能再多了！”
袁纯还以为闻子谦是嫌钱少，又加了一点。
“把他带到审讯室去！”
闻子谦已经厌倦了套话，他要直接审讯！
袁纯随即被戴上手铐、脚镣，拘押在窄小的审讯椅上。
“说！你是如何帮助帝国人才偷渡到太永帝国的？”
“冤枉啊！我可从来没有帮人偷渡！”
袁纯立刻叫起屈来。
“紫霞交通集团每天把数十万公民输送到太永帝国，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能瞒得住吗？还敢狡辩！”
闻子谦大喝一声：“嫌犯恶意狡辩，动刑！”
虹光帝国有一套《特别嫌犯审讯法》，仅适用于帝国中央经办的特案要案。
其中有一条，若嫌犯的申辩存在明显漏洞，可以采取适当刑罚。
若嫌犯在罪证确凿之下拒不认罪，则可以动用脑机技术。
“慢！容我解释一下！”
袁纯早有准备：“这真的不是偷渡，我司运送的所有乘客都有合法证件！”
黄青芝每帮助帝国偷渡一名人才要收取一千万的佣金，这里面自然涵盖了拿下合法证件的费用。
哪怕是最蠢的人，也不会公然在飞船上刻着“偷渡船”三个大字。
闻子谦继续问道：“这么多科研领域的高精尖人才特意赶到紫霞星，坐你们公司的船，你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我哪知道啊？我就是个生意人，哪管得了客户想干什么？”
袁纯随后地一句话，更是堵死了闻子谦的问话空间：“而且，加强与太永帝国的商贸往来和人才交流，也是太子监国时期制定的国策。”
“我们虽然是商人，但也是爱国的，当然要支持国家的政策呀！”
袁纯这话已经是相当露骨了。
太子黄青珏就是最大的卖国贼，大卖国贼以反腐的名义查小卖国贼，这实在是讽刺。
闻子谦眉头紧皱，一时间还真拿袁纯没什么办法。
他默默起身离开审讯室。
“呵，跟我斗，小子，你还嫩了点。”
袁纯得意地笑了起来，他给黄青芝当白手套当了这么多年，还没失过手呢。
……
涂玉龙见闻子谦双眉紧蹙地走出审讯室，对其中的情况已经预料个八九不离十了。
“问不出话来？”
“他把事情扯到了太子身上，我不好再审下去。”
闻子谦叹气一声。
如果太子是皇帝，袁纯故意牵扯黄青珏，已经是重罪了，他可以即刻动刑。
可惜，太子只是太子，就差那么一步，事情便办不成。
涂玉龙沉吟片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子谦兄，如果拿到了证据，你有把握关停紫霞交通集团吗？”
“当然。”
闻子谦对此早有准备。
“那好，我把证据给你取来。”
涂玉龙说着向审讯室走去。
“你要做什么？”
“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涂玉龙走进审讯室，关上了门。
“玉龙兄……”
闻子谦闭眼叹息，他知道涂玉龙要做什么了。
……
“哟！涂大人！怎么换您来审我啦？”
袁纯看到涂玉龙，立刻热情地打着招呼。
涂玉龙二话不说，直接下令：“给嫌犯注射神经感知放大剂。”
“是。”
执法者机器人立刻给袁纯注射药剂。
“你想干嘛？我什么问题都回答了，我配合了你们，你们不能对我刑讯逼供！”
袁纯挣扎着咆哮起来。
神经感知放大剂能够令被注射者的敏感度大大提升，并着重放大痛觉感官区，是刑讯逼供的必备药物。
民间也有弱化版，作为促进高潮的辅助用品。
涂玉龙直接走到袁纯面前，握住袁纯的中指向上掰。
十指连心，撕心裂肺的痛楚令袁纯呼天喊地、惨叫连连。
“啊！啊啊啊！停！停下……求你了！”
袁纯从未遭受过如此待遇，因为人人都知道他是长公主的手下。
哪怕是再刚正不阿的人，也要卖长公主一个面子，不能让她难堪。
但今天，他遇上的是两个不要命的主儿。
闻子谦和涂玉龙连命都不要了，自然不会讲所谓的政治规矩和官场潜规则。
“说，把你的腌臜勾当统统说出来！”
涂玉龙咬牙一发力，直接掰断了袁纯的中指。
“啊！”
袁纯惨叫一声，几乎休克。
但随着一针强心剂扎入，他又被迫清醒，继续承受折磨。
“姓涂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袁纯愤怒地咆哮道：“你这是在找死！不仅是你，还有你的家族，都要因你遭受牵连！举族流放！满门抄斩！”
“放任你们这些卖国贼猖獗下去，我家族未来的下场也好不了多少！”
涂玉龙决心已定，与其未来当亡国奴，不如跟袁纯这些卖国奸贼爆了：“再加一针！算了……不用加了。”
“呼……”
袁纯闻言，长舒了一口气，还以为涂玉龙妥协了。
“涂大人，刚刚的话当我没说，只要您愿意留一线余地，那位大人是不会亏待您的。”
“插脑机，把他脑子里的东西统统倒出来！”
大多数文明对脑机技术的管控都非常严厉，尤其是司法领域。
这不单是对个人人权的侵害，而是侵犯此人社交圈中的每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的脑海里不仅有自己的秘密，还有其他人的秘密，这本质上是一种高技术的株连！
一旦脑机技术被行政、司法机关滥用，就会导致社会信用体系的崩溃，使得人人自危。
这样的恐惧感比虔信者冲锋队还要猛烈百倍！
“涂玉龙，你这是找死！”
袁纯大惊失色，他没想到涂玉龙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一旦脑海里关于黄青芝的秘密被泄露出去，涂玉龙自然要受到黄青芝的报复，而他本人也休想活命。
“我就是来跟你们同归于尽的！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