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夜之间，永丰仓案竟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告破”，又似乎陷入了更深的迷雾。主犯、从犯、关键证人全部死亡，线索在李焕这里彻底断了。应天府衙内气氛凝重。赵铭之看着并排停放的三具尸体，面色灰败。虽然案子的直接凶手李焕已“认罪”并自尽，表面上可以结案上报，但他深知，真正的黑手还隐藏在“鬼工球”的阴影之下，而对方竟敢在府衙内连续杀人，其嚣张和能量令人胆寒。“言卿，如今……该如何是好？”赵铭之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顾言卿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雨水洗过的金陵城显得格外清冷。他手中摩挲着那两枚几乎一模一样的象牙鬼工球，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李焕是弃子。”顾言卿缓缓道，“对方知道我们查到了李焕，便利用送茶水的机会毒杀张五，既灭了口，又将我们的注意力完全引到李焕身上。李焕自知必死，索性痛快承认，并服毒自尽，彻底切断线索。这一切，干净利落，计划周详。”燕十三抱着臂膀，靠在门框上，冷声道：“能在官府眼皮底下精准投毒，府衙之内，必有他们的内应。”此言一出，赵铭之更是冷汗涔涔。这意味着他掌管的应天府，如同一个漏勺。顾言卿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赵铭之：“赵兄，此案远未结束。表面上，我们可以王元亮清查亏空遭李焕嫉恨，李焕设计密室杀人，后事情败露，杀张五灭口并畏罪自尽结案，以安抚上峰。但暗地里，调查绝不能停！”他指着暗账：“李焕背后之人，以及这‘鬼工球’代表的势力，才是真正的目标。当务之急，是暗中排查府衙内部，找出可能被收买或安插的眼线。同时，这两枚鬼工球是重要线索，其工艺、来源，或许能追查出蛛丝马迹。”顾言卿将其中一枚鬼工球交给赵铭之：“赵兄，你人面广，暗中寻访金陵城内最好的牙雕工匠，打听此物的来历。切记，务必隐秘，不可打草惊蛇。”然后，他看向燕十三：“十三，市井江湖的消息，就劳烦你了。打听一下，近来可有关于‘鬼工球’或者类似信物的风声，特别是与十年前旧事可能相关的。”燕十三点头，言简意赅：“明白。”安排妥当，顾言卿独自一人带着另一枚鬼工球和那本暗账，返回乌衣巷的墨羽阁。天色已大亮，街市逐渐喧闹起来，但顾言卿的心却如同坠着铅块。李焕临死前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你爹顾慎之当年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下一个就是你！”父亲之死，果然不是意外！这枚重现的鬼工球，就是将两桩跨越十年的案件串联起来的关键！对手是一个庞大、严密、残忍且无孔不入的组织。他们为何要杀王元亮？为何要留下鬼工球？是为了警告自己这个十年前悬案调查者的儿子？还是另有更深层的目的？回到墨羽阁二楼书房，顾言卿将鬼工球放在父亲那枚鬼工球的旁边。三枚小球静静地躺在书案上，在晨光中泛着象牙特有的温润光泽，但核心那点点朱砂，却红得刺眼，如同凝固的血滴。他拿起王元亮的那本暗账，再次仔细翻阅。除了记录亏空粮款的数目，在账本的最后一页，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用指尖摸到了一点轻微的凸起。仔细看去，似乎是用极硬的笔尖划下的几个几不可见的数字和符号，与之前的账目符号完全不同，更像是一种……密码或者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