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拂过，带来了远处隐约的笑语，也勾起了他尘封的记忆。
去年也是这样的红烛之夜，他本该拥有属于自己的洞房花烛。
他娶韩曦钰，本是为了报答大神医顾琅华的救命之恩
当年他重伤濒死，是顾琅华倾力相救，临终前将外孙女韩曦钰托付给他，他承诺会好好照料她。
那时所有人都知道，韩曦钰是个痴傻多年的姑娘，他本想着婚后好好待她，也算尽了承诺。
可新婚当日，婚宴刚散，韩曦瑶就哭哭啼啼地说韩曦钰发疯要杀她。他冲进新房，看到的是“疯癫”的韩曦钰，还有吓得瑟瑟发抖的韩曦瑶。
韩曦钰浑身是劲，眼神锐利得不像个傻子，指着韩曦瑶嘶吼着“她下毒害我”，可他只当是痴傻之人胡言乱语，结合韩曦瑶添油加醋的哭诉，竟真的信了她是发病失了心智。
后来得知，韩曦钰在韩府多年装傻，或许是为了自保，为了查清母亲死因的真相。
可当时的他，被韩曦瑶的挑拨和韩曦钰“反常”的模样冲昏了头，不仅没细查，反而怒不可遏地斥责了她，还将她禁足在王府偏院。
他至今记得，当时韩曦钰看着他的眼神，满是震惊、委屈，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冰冷，可他却视而不见，任由她在偏院受尽冷落。
如今想来，那哪里是痴傻发病？分明是韩曦钰被下毒后侥幸未死，醒来后性情大变，却苦于无人相信她的话。
他后来才查到，当日韩曦瑶确实在韩曦钰的合卺酒里下了药，只是不知为何没能得逞，反而刺激得韩曦钰“恢复”了神智。
在对自己的失望中，离开了王府，还落入土匪手中，要不是她聪明、坚韧怕是自己在也见不到她了。
韩曦钰在北疆展露的才华、坚韧，还有那份不属于女子的果敢，都让他越发清楚，自己当初错得有多离谱。
他本该护她，却成了第一个伤害她的人。
想到自己这一年多来的孤枕难眠，想到至今没能焐热她的心，慕卿晨自嘲地笑了笑，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中的悔恨：
“说到底，还是自己活该。当初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伤她，如今又怎能奢求她轻易原谅？“
这“如娇美妻”吃不上的滋味，都是自己欠她的，该受。
他望着赵毅营帐那盏渐渐黯淡的烛火，心中满是羡慕。
羡慕赵毅能得到柳如薇的全然信任，羡慕他们能拥有这样简单而温馨的夜晚。
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需要多久，无论付出多少努力，都要弥补对韩曦钰的亏欠，让她真正卸下防备，接纳自己。
夜风吹过，胡杨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军营中的悲欢离合。
赵毅和柳如薇的新婚之夜，温馨而甜蜜，开启了他们的新生活；
而慕卿晨的夜晚，却被悔恨与愧疚填满，更加坚定了他弥补韩曦钰的决心。
北疆的清晨带着秋露的微凉，第一缕阳光穿透胡杨林的缝隙，洒在军营的营帐上，将帆布染成了温暖的金色。
赵毅的营帐内，红烛早已燃尽，只剩下些许烛泪凝结在烛台上，映着晨光，透着几分昨夜的缱绻。
柳如薇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鼻尖萦绕着赵毅身上淡淡的硝烟与阳光混合的气息，安心又踏实。
她轻轻动了动，刚想起身，就被赵毅收紧手臂，紧紧拥在怀中。
“再睡会儿。”赵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沉而温柔，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今天不用早起，我已经跟军医营打过招呼了。”
柳如薇脸颊微红，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浅笑。
赵毅低头，看着她眼底的笑意，忍不住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过了许久，两人才慢悠悠地起身。
赵毅细心地为柳如薇披上外衣，又亲自倒了温水递到她手中，还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温热的糖糕：“伙房刚做好的，知道你爱吃甜的。”
柳如薇接过糖糕，咬了一口，甜意顺着舌尖蔓延开来，心中更是暖暖的。
她拿起一块糖糕，递到赵毅嘴边：“你也吃。”
赵毅张口吃下，看着她投喂的模样，痞帅的脸上满是笑意，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我的夫人喂的，就是好吃。”
两人相视而笑，营帐内的气氛温馨又甜蜜。
简单洗漱过后，赵毅牵着柳如薇的手走出营帐，清晨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拉长了彼此的身影，引来不少早起将士的善意目光。
“赵将军、柳军医，早啊！”巡逻的士兵笑着打招呼，眼神里满是祝福。
赵毅笑着应下，还不忘将柳如薇往身边护了护，生怕她被清晨的凉风冻着。
柳如薇脸颊微红，却没有挣脱，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漫步在军营的小路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不远处的操练场上，慕卿晨正看着这一幕，手中握着的马鞭不自觉地收紧。
他看着赵毅对柳如薇的细心呵护，看着两人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心中既羡慕又酸涩，更坚定了要好好讨好韩曦钰的决心。
他转身快步走向军匠营，心中盘算着今日要给韩曦钰准备些什么。
路过伙房时，他特意让人做了韩曦钰爱吃的莲子羹，又让人去附近的山坡上采摘了一束带着晨露的小野花，小心翼翼地用布包好，才提着食盒，脚步轻快地朝着军匠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