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民营企业资源互补交流会在市国际会展中心举行，金色穹顶下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光斑，与墙面嵌入的 LEd 屏上滚动的企业名录交相辉映。会场左侧设置了资源对接互动区，触控屏上实时更新着供需信息；右侧的品鉴区飘来特调鸡尾酒的清冽香气，侍者托着绘有祥云纹的托盘穿梭其间。古筝与小提琴合奏的《茉莉花》旋律流淌，却掩不住空气中暗流涌动的竞争张力 —— 毕竟这场汇聚三百余位企业家的盛会，既是合作平台，也是实力的角斗场。
我穿着一身意大利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套裙，裙摆处暗绣的银线在灯光下若隐若现，刚与光伏领域的凯盛集团总裁敲定技术共享框架，指尖还残留着钢笔墨水的微凉。走向休息区时，途经产品展示台，台上陈列的汪氏新能源组件旁，几个印有 “天成集团” 字样的宣传册被随意翻扣着，心底刚掠过一丝异样，身后就传来刻意压低却足够清晰的议论声。
“哟，这不是汪氏集团的汪董吗？” 说话人刻意拖长了语调，带着黏腻的嘲讽。我转身望去，宏达集团的赵磊正斜靠在香槟塔旁，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踩着地毯边缘，右手食指漫不经心地在酒杯壁上划圈，酒液晃出的涟漪溅湿了他的真丝领带。他身边的天成集团李总正对着侍者颐指气使，而盛世集团张总则把玩着一枚和田玉戒指，三人形成的半圆恰好堵住了我的去路，显然是早有预谋。
赵磊的目光像沾了油的毛刷，从我的发髻扫到高跟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上周慈善晚宴还见你带了个年轻助理，今天连个撑场面的男伴都找不到？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事业心太强，男人可都怕被压得喘不过气。”
周围几位正在翻看合作手册的企业家闻声抬头，目光里带着看热闹的好奇。我抬手理了理西装翻领，露出腕间母亲遗留的珍珠手链，笑意未达眼底：“赵董倒是清闲。刚才在资源对接区见宏达的展位门可罗雀，您还有空关心我的社交状况？不如想想怎么把去年滞销的锂电池项目推出去，毕竟再拖下去，恐怕要被新兴品牌挤垮了。”
这话精准戳中赵磊的痛处 —— 去年汪氏的固态电池技术横空出世，直接导致宏达的传统锂电池库存积压过亿。他的脸色瞬间从潮红转为铁青，酒杯重重磕在托盘上：“汪绿萍，你少转移话题！业内谁不知道你靠什么上位？” 他往前逼近半步，声音陡然拔高，“前不久海飞集团的事，你借着莫琳娜太太家暴的由头，趁机抢了他们的欧洲订单，还以低价收购核心生产线，这手段可真是‘高明’得让人不齿！”
李总立刻凑上来，肥厚的手掌在胸前搓动，语气酸得像泡了三年的老醋：“可不是嘛！上个月在行业峰会上，你还握着莫太太的手说要‘为女性企业家站台’，转头就把人家丈夫送进看守所，顺手吞并了海飞的新能源板块。汪董这‘表里不一’的功夫，我们这些实在人真是望尘莫及。” 他瞥了眼我无名指上的空荡，嗤笑出声，“三十四岁还没成家，心思全用在算计上了，难怪没人敢要。”
“没人敢要” 五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周围的议论声陡然清晰起来。张总赶紧接话，戒指在指间转得飞快：“我听说啊，那莫太太一开始就被你当枪使了！海飞的财务报表三个月前就被你拿到手了吧？故意等到家暴事发才出手，既博了‘伸张正义’的好名声，又能压价收购，这算盘打得，华尔街都得向你学！” 他刻意顿了顿，对着围观人群扬声说道，“前阵子还有消息说，汪氏给海飞股东塞了好处，不然怎么能跳过竞购流程？”
这话彻底点燃了火药桶。我清晰地看到赵磊眼底的得意 —— 去年城南新能源产业园项目竞标，汪氏以技术优势击败宏达和天成的联合报价，他至今怀恨在心；而张总的盛世集团，更是在三个月前的储能项目中被汪氏抢走核心客户。这三人此刻抱团发难，分明是想借舆论毁掉汪氏的信誉。
我示意侍者递来一杯特调香槟，青柠的香气冲淡了些许烦躁。指尖轻抚过冰凉的杯壁，目光缓缓扫过三人：“赵董去年竞标失败后，在庆功宴上说要‘让汪氏付出代价’；李总上个月还托人来汪氏挖技术骨干，被拒后到处散播谣言；张总更有意思，自己公司偷税漏税被查，倒有闲心关心别人的收购流程。”
这番话让三人脸色骤变。李总慌忙辩解：“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挖人了？”
“要不要我让助理把贵公司人力资源总监的聊天记录打印出来？” 我挑眉轻笑，转而举起手机，调出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夹，“至于海飞的事，正好借今天的场合说清楚。”
屏幕亮起，首先显示的是莫琳娜太太的手写感谢信，娟秀的字迹记录着她凌晨三点求助时的绝望，以及汪氏团队协助收集家暴证据、联系律师的全过程。“这封信是莫太太上周亲手送到公司的，她现在已经在我们的帮助下成立了女性创业基金。” 我滑动屏幕，调出银行转账记录，“所谓‘塞好处’，是汪氏提前垫付的员工安置费，共计八百七十万，有海飞工会的签收证明。”
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我继续展示第三方评估报告：“收购价格比市场估值高出百分之五，这是中诚信国际出具的评估书，每页都有防伪标识。至于跳过竞购流程，” 我转向张总，语气带着几分冷意，“是因为海飞股东一致投票选择汪氏，毕竟只有我们承诺保留全部员工编制，而贵公司当时给出的方案，是裁员百分之四十。”
赵磊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强撑着反驳：“就算这些是真的！没有家暴丑闻，海飞根本不会陷入危机，你根本没机会收购！”
“机会从来不是等来的。” 我放下手机，声音陡然提高，“汪氏在固态电池领域布局五年，组建了二十八人的博士研发团队，光设备投入就超过三亿。去年海飞还在靠传统技术维持时，我们已经实现了能量密度提升百分之三十。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汪氏迟早会在市场竞争中超越海飞，这是技术迭代的必然结果。”
我看向李总，目光锐利如刀：“至于‘三十好几没人要’，我倒是想问问李总，您女儿三十岁未婚，您会不会觉得她‘没人要’？” 李总瞬间涨红了脸，我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我带领汪氏从年营收不足千万做到现在的二十亿，解决两千三百人的就业，去年缴纳税收一点六亿。这些成绩，难道比不上一张结婚证有价值？”
“说得好！” 人群中突然响起掌声，德昌集团的周总挤了进来，他是汪氏的长期合作伙伴，“汪董的为人我们清楚，去年河南水灾，汪氏捐了两千万物资，比某些只会说空话的企业强多了！”
另一位光伏企业的老总也附和道：“海飞的沈万晨挪用公款两亿多，早就该查！汪董接手后不仅没让企业倒闭，还新增了三条生产线，这是救了海飞！”
张总见势不妙，赶紧打圆场：“汪董，我们也就是随口聊聊，开玩笑的……”
“拿家暴受害者开玩笑，拿企业信誉开玩笑？” 我冷笑一声，“上周税务部门找您谈话时，怎么没说自己是在开玩笑？还有赵董，您公司的锂电池抽检不合格，被质监部门通报，这事要不要也‘聊聊’？”
三人的脸色彻底惨白。赵磊想转身离开，却被围观的企业家拦住去路。有人指着赵磊嘲讽道：“自己企业管理不善，倒怪别人太强？” 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嘴里念叨着 “这就是输不起的样子”。
主办方负责人这时快步走来，手里拿着话筒：“感谢汪董为大家澄清误会。民营企业的发展靠的是诚信和实力，而非诋毁。接下来我们将举行签约仪式，汪氏集团将与三家企业签订战略合作协议……”
人群渐渐散去，留下赵磊三人在原地狼狈不堪。小陈快步走来，眼底满是兴奋：“汪董，刚才有五家企业主动来谈合作，还有两家想加入我们的新能源联盟！”
我看着远处正在调试设备的签约台，轻轻晃动着酒杯。青柠的香气与香槟的醇厚交织在一起，正如这场风波后的感悟 —— 真正的实力，从来不需要辩解，但必要时的反击，是为了守护那些更珍贵的东西。
傍晚的余晖像融化的蜜蜡，透过商务车的防窥玻璃斜斜洒进来，在米色真皮座椅上洇出一片暖光。小陈躬着身递来合作意向清单时，指腹还沾着点刚打印完的墨香，他刻意将纸页往我这边推了推，声音里藏不住雀跃：“老板，您快看，城西建材那批客户终于松口了，这八个新签名都是今天下午敲定的。”
我指尖抚过清单下方遒劲的签名，油墨未干的字迹在余晖下泛着细碎的光。其中一个“李建国”的签名旁，还画了个小小的对勾，想来是小陈特意做的标记。“不容易，”我抬眼看向他，这半个月他跟着我跑遍了周边五个城市，眼下的乌青比上次见面时更深了，“今晚让行政订个庆功宴，把市场部的都叫上。”
小陈连忙摆手，耳根子有点发红：“庆功宴不急，等咱们把汪氏智能家居的项目落地再办也不迟。倒是您，这几天都没睡够五个小时，得趁这段路眯一会儿。”他说着就要去调座椅靠背，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屏幕在暖光里亮得有些晃眼。
不是我的手机。小陈掏出手机扫了眼，随即把屏幕转向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是莫琳娜太太的微信，她好像在创业分享会上。”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瞬间撞进眼里——莫琳娜太太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西装，站在大学礼堂的演讲台上，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握着话筒笑得格外舒展。背景板上“女性创业论坛”的字样清晰可见，配文是一行带着温度的文字：“谢谢你让我重新站起来，汪总。当年你说‘困境里的花更懂向阳’，我现在终于懂了。”
记忆突然闪回去年冬天，莫琳娜太太抱着一摞手工地毯样品找到我的时候，眼窝深陷，手指因为常年做手工有些变形。她丈夫突发重病花光了积蓄，外贸订单又被恶意拖欠，连工厂的租金都快付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她当时攥着样品的手指泛白，“听说您愿意帮我们这些小作坊。”
“她这股韧劲，比我们当年创业时还足。”我笑着回复“加油，下次回国我去给你当听众”，把手机递还给小陈时，指尖还留着屏幕的余温。抬头望向窗外，夕阳已经沉到地平线以下，沿街的商铺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将城市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温暖。
“赵磊那边昨天又在行业会上放话，说咱们和城西建材的合作是‘赔本赚吆喝’。”小陈收起手机，语气里带着几分愤愤不平，“上次他们恶意挖走咱们的技术骨干，现在还敢造谣。”
我抬手敲了敲面前的合作清单，八个签名在灯火的映照下愈发清晰：“他越是急着跳脚，越说明咱们走对了路。当年汪氏刚起步时，被老对手堵在原材料市场门口，不也照样熬过来了？”
商务车稳稳地汇入车流，引擎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那些淬过毒的讥讽，就像海边的礁石，看着硌脚，实则能让咱们的船更稳。”我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灯火，想起莫琳娜太太演讲台上的笑容，想起小陈熬夜改方案时的背影，还有公司里那些凌晨亮着灯的办公室，“民营企业的浪潮里，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船，只有敢破浪的人。”
小陈用力点头，伸手调高了车内的暖气。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公司群里发来的消息，研发部的同事晒出了新的智能家居原型机照片，配文是“今晚再冲刺一下，争取下周送检”。我看着屏幕上跳跃的消息，嘴角的笑意更深——赵磊们的恶意或许还会出现，但汪氏的脚步，从来不会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