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水声在石阶尽头回荡，像某种倒计时。
慕倾月踩下最后一级台阶，靴底碾过一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她没停，刀尖点地，借力撑起发沉的身体。刚才那一战抽空了大半灵力，现在每走一步，丹田都像被砂纸来回刮着，疼得不明显，但持续不断。
云逸跟在后头，喘得比她还响。那面破旗已经被他塞进怀里，旗面焦黑卷边，像是刚从火堆里抢出来。“我说……咱俩现在这状态，要是再蹦出个守门狗，能不能商量它等我们歇会儿再打？”
“你去谈。”慕倾月嗓音哑着，“记得带点零食当见面礼。”
通道到了尽头，视野骤然开阔。
一座巨门矗立在岩壁深处，通体漆黑，看不出是石是铁。表面刻满扭曲符文，层层叠叠，像是无数条蛇缠绕而成。那些纹路并不静止，随着空气流动微微起伏，仿佛有生命在皮下爬行。
“这门……有点不对劲。”云逸眯眼凑近两步，又猛地后退，“我去！它刚才动了！”
“不是门动。”慕倾月盯着符文流转的轨迹，“是符文在转。它们在跟着某种节奏旋转，像是……呼吸。”
她抬手想触碰，指尖刚靠近三寸，一股反震之力猛然弹来，掌心一麻，整条手臂瞬间发僵。
“别硬来！”云逸一把拽她手腕，“上次用灵力试探的下场你还记得吧？我可不想看你经脉炸成烟花。”
慕倾月甩开他，咬牙活动手指。“我知道。这次不用灵力。”
她闭上眼，改用灵识探出。细如游丝的感知缓缓贴近符文边缘，这一次没有触发反弹。她能“看”到那些纹路并非死物，而是与周围天地灵流同步运转，每一圈转动都吸纳一丝微弱灵气，再缓慢释放。
“这些符文……是个循环系统。”她睁开眼，“不是锁，是过滤器。只有符合特定频率的灵力才能通过。”
“所以强行输入等于往精密仪器里倒沙子？”云逸咂舌，“难怪会反噬。”
“聪明。”慕倾月冷笑，“可惜我们现在连‘沙子’都快没了。”
她取出玉简，将符文图案快速记录下来，随即在脑中调出系统界面。【模拟回溯：比对古文字库】。
进度条加载到一半，直接卡住，弹出提示：【未匹配任何已知文明符号体系】。
“呵。”她扯了下嘴角，“看来是远古加班狗自己发明的暗号。”
“那你现在打算咋办？”云逸靠着一根断裂石柱坐下，喘着气问，“总不能在这儿打坐三天三夜，等灵力恢复了再来碰运气吧？”
“不用三天。”慕倾月盘膝坐下，双掌交叠置于丹田，“我有个新思路——既然符文靠灵流驱动，那就让它自己告诉我该怎么走。”
她闭目凝神，试图以灵识逆向推演符文运行轨迹。可刚进入状态，脑袋就嗡地一沉，眼前闪过几道乱码似的光斑，像是老旧电视信号不良。
“不行……灵力太低，撑不住深度冥想。”她按住太阳穴，额角渗出冷汗。
“别硬撑。”云逸提醒，“你要是当场昏过去，我可背不动你。”
“没人要你背。”她咬牙，“我只是……需要一个支点。”
话音落下刹那，脑中系统突然跳出一行灰底白字：
【检测到异常灵力共振频率】
【建议切换感知模式：以灵海为镜，映照外界流动】
慕倾月一怔。
这不是任务提示，也不是奖励通知，更像是……系统在主动说话。
她没多想，依言而行。不再外放灵识，而是将意识沉入丹田灵海，让内视成为一面镜子，被动承接外界灵流变化。
起初什么也没有。
接着，一丝微弱波动顺着经脉倒灌进来，像是风吹过琴弦的第一缕颤音。
然后，画面出现了。
她在自己的灵海中“看”到了门外的景象——不是肉眼所见的实体，而是由灵力构成的流动图景。一条条淡蓝色的光流环绕巨门，沿着符文走向缓缓运转，某些节点格外明亮，如同星轨交汇。
更关键的是，她发现这些光流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存在一条主脉络，从地面升起，经左侧第三道符文转折向上，最终汇入门顶中央的凹槽。
“原来如此……”她喃喃，“它不是拒绝外来灵力，而是只认‘正确路线’。”
“你说啥？”云逸抬头。
“门上的符文是个引导阵。”她睁开眼，目光灼亮，“不是用来拦人，是用来教人怎么开门。谁要是乱输灵力，就等于乱接电线——炸了活该。”
“所以咱们得顺着它的节奏来？”云逸眼睛也亮了，“就像跳广场舞，先学会动作再进场？”
“差不多。”她站起身，走到门前三步处停下，“只要把灵力按照这个路径注入，就能激活开启机制。”
“听起来简单。”云逸苦笑，“可你现在灵力剩多少？够不够跳完这支舞？”
慕倾月没答，只是抬起右手，指尖凝聚最后一丝灵力，凝成极细的光丝。
她深吸一口气，将意识重新沉入灵海，锁定那条主脉络的起点。
第一段，从地底升腾而起的灵流。
她指尖轻点地面符文末端，光丝缓缓流入。符文微微一颤，竟真的开始顺着既定轨迹流转。
第二段，左侧行进的弧线。
她移步上前，手指滑向下一环，灵力紧随其后。符文亮度提升，流转速度加快。
第三段，垂直上升。
她咬牙催动灵海，强行抽出更多灵力。手臂剧烈颤抖，额头冷汗滚落，但她没停。
直到最后一段，通往门顶凹槽的收束之路。
她的灵力已经濒临枯竭，指尖光丝断了两次，又被强行续上。
就在即将完成的瞬间——
“小心！”云逸忽然吼了一声。
慕倾月猛地回头，只见自己刚才站立的地面上，一道裂痕正迅速蔓延，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下方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