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的印诀还僵在半空，可体内已经空了。
不是灵力耗尽那种空，是整个人被抽成了薄片，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连心跳都像是别人在替她敲鼓。雷龙鞭残段斜插在地，刀刃朝上，像根等她倒下就收命的桩子。
《逆命书》躺在脚边，封皮烫得能煮鸡蛋，但她连弯腰的力气都没有。
前面烟尘散得差不多了，那三个黑袍人重新站定，手里的短戟和锁链泛着暗红，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他们没急着冲，反倒慢慢围成三角阵型，显然是在等——等她彻底崩塌，等她自己把手诀松开，跪下去，死透。
苏逸已经被同门拖走，最后那眼她还记得：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但意思清楚——别逞强了。
“我哪次不逞强？”她想笑，结果只咳出一口带渣的血沫，“躺平早了，阎王嫌我吵。”
话是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得很。左腿经络裂开的口子越扯越大，血顺着裤管往下滴，一滴，两滴，砸在《逆命书》的封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痕。
系统界面闪了一下，红得发紫：
【警告：经络损毁度82%，心脉震荡，生命体征持续下滑】
【建议：立即终止一切施法行为，进入休眠状态】
“建议你闭嘴。”她低声道，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却还是把印诀又扣紧了一分，“我现在最不想听的就是建议。”
她知道这招撑不了三秒。手诀一旦散，反噬会直接炸穿她的丹田。可要是不散，敌人也不会给她时间慢慢等死。
就在她准备咬舌自尽式地强行催动灵力时，头顶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不是石头落下的那种哗啦，也不是风刮岩壁的呜咽。
是空间被撕开的声音。
像谁拿刀划破了天幕。
紧接着，一股寒气从脊椎窜上来，冷得她打了个哆嗦。那不是普通的冷，是带着魔气的压迫感，沉得能把人压进地底。
下一瞬，一道黑影落在她面前。
不是从天而降，也不是破门而入。
他是直接从空气中走出来的，一步跨过空间，落地无声，长刀垂地，刀尖还在滴血。
慕倾月愣住。
“你怎么又来了？”
那人没回头，只抬手一挥，刀气横扫，三名黑袍人还没反应过来，头颅已齐刷刷飞起，尸体直挺挺倒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冒烟：“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开场？每次都砍完人才理我，很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交流。”
夜渊这才转身，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眼神不像看活人，倒像是在确认尸体有没有断气。
他几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左手腕，动作粗暴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还活着？”他问。
“废话，死了还能欠你饭？”她想抽手，结果整条胳膊一软，差点栽他怀里。
夜渊没松手，反而扣得更紧。他另一只手抬起，掌心朝下，一团漆黑如墨的气流在他掌中凝聚，像是把整个黑夜揉进了手掌。
“你要干嘛？”她警觉，“别乱来，我现在经络跟筛子一样，你再塞点东西进来，我就真成烟花了。”
“闭嘴。”他说，“你欠我三顿饭，不准死。”
话音落下，他掌心一翻，那团黑气顺着他的手臂，猛地灌进她体内。
不是灵力那种温和的暖流，而是像烧红的铁水顺着血管往里倒，所过之处，经络像是被重新焊接，剧痛让她整张脸扭曲了一下，却硬是没叫出声。
“疼就叫。”夜渊盯着她，“我不笑话你。”
“谁要你笑话。”她咬牙，“我要是叫了，显得我很弱。”
“你现在很强？”他冷笑，手上力道没减，“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嘴？”
她想反驳，结果发现体内那股狂暴的反噬火焰，竟然真的被这股魔尊之力一点点压了下去。原本断裂的灵力循环开始缓缓接续，像是坏掉的河道被重新疏通。
系统界面疯狂刷新：
【状态变更：获得“魔尊之力临时共鸣”buff】
【灵力循环重建中……】
【经络修复进度：17% → 34% → 51%】
“你这系统还挺爱凑热闹。”夜渊瞥了眼空中闪过的文字，“下次提醒它，别在我面前蹦字，碍眼。”
“它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她喘了口气，感觉丹田终于有了一丝热意，“再说，它好歹提醒我别死，你呢？除了砍人就是扛人，一点技术含量没有。”
“技术含量？”夜渊低头看她，“你要不要我现在给你表演个花里胡哨的疗伤术？等你会动了再死？”
“……你赢了。”
她试着动了动右臂，依旧麻木，但至少不再往外渗血。左腿也勉强能承力，虽然走路肯定还得瘸。
“我能用了。”她低声说，伸手把《逆命书》捡起来，按在地面裂缝上，“刚才那招，我没放完。”
“现在放。”夜渊站到她身侧，长刀横握，“我给你三秒。”
“三秒太短。”她摇头，“我要五秒，还得加个辅助。”
“辅助是我？”他冷笑，“你还挺会薅羊毛。”
“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她咧嘴一笑，嘴角裂口又渗出血，“救命恩人，工具人，外卖骑士，三位一体。”
夜渊没接话，只是抬手一刀劈向空中，刀气纵横，将四周残存的禁制符纹尽数斩碎。几缕黑气从石缝中溢出，瞬间被他吸入掌心，化为己用。
“好了。”他说，“五秒。”
慕倾月深吸一口气，双手再度结印。
这一次，不再是孤注一掷的挣扎。
夜渊的魔尊之力顺着她的经络流淌，与她残存的灵力交汇，形成一股黑白交织的气流，在她周身盘旋。《逆命书》贴地的那一页突然亮起，浮现出一行古老符文，像是回应她的召唤。
“焚旧轨，启新途！”她低喝。
刹那间，地面裂缝中冲起一道光柱，黑白二色缠绕升腾，直破岩顶。气流席卷四周，碎石悬浮，尘土倒卷，整个通道都在震颤。
前方敌阵首次出现骚动。几名刚赶来的黑衣高手脚步一顿，显然没料到这种变故。
“有效了。”她喘了口气，手指还在抖，但眼神亮得吓人，“他们怕了。”
“不是怕你。”夜渊站在她身侧，刀锋指向敌阵，“是怕我。”
“谦虚点嘛。”她笑了笑，抬手握住雷龙鞭残段，“咱俩现在可是绑定账号，功劳得分一半。”
“我不稀罕。”他淡淡道，“我只要那三顿饭。”
她正要回嘴，忽然察觉到前方敌阵中有人在结印，手势诡异，像是在召唤什么。
“麻烦来了。”她眯眼，“他们要放大招。”
“那就先砸场子。”夜渊抬刀，刀锋指向天空，“你负责掀桌子，我负责清场。”
“成交。”她握紧鞭柄，体内灵力虽未完全恢复，但已有反击之力，“这次，轮到我们了。”
夜渊猛然跃起，长刀劈下，刀气如黑龙破空，直冲敌阵核心。与此同时，慕倾月将《逆命书》高举过头，引动书中残阵，黑白灵流再次汇聚。
敌阵列动，杀意沸腾。
她盯着前方，声音沙哑却清晰：“来啊，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