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光，熄了。
不是被挡住，是整条通道的石壁符文在同一瞬集体黯淡，像是被人从根上掐断了灵脉。慕倾月脚下一顿，后背抵住冰冷岩壁，怀里那本《逆命书》烫得像块刚出炉的烙铁，贴着心口的位置，几乎要烧穿她的皮肉。
她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苏逸往岩缝深处塞了半寸，自己横身挡在前面。
追兵的脚步声又来了，这次更密，踩在地上的节奏带着某种诡异的同步感，三个人，却像一个人在走。
“你说这年头当个反派也卷成这样？”她低声开口，嗓音干得发哑，“连追杀都搞团体操，要不要顺便喊个一二一？”
苏逸靠在石壁上，脸色发青，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她没等他回应，指尖已经在袖中划过一道隐痕，血珠渗出，顺着掌纹滑向手腕内侧。这是她在模拟修炼空间里练了八百遍的起手法——不是正统路子，是古籍上那句“逆行经络，焚烬旧轨”逼出来的邪门操作。
系统依旧沉默，但丹田里那点残存的热感突然轻轻震了一下，像是有人隔着门敲了敲。
成了。
她闭眼，舌尖再次破开，血腥味冲上来的一瞬间，心火猛地调转方向，不再沉入丹田，而是逆着右臂奇经往上撞。肩井穴像被钉进了一根烧红的针，整条手臂皮肤泛青，血管凸起如蛛网，指尖噼啪爆出几缕雷光。
“断因果印。”她咬牙，双手交错，拇指扣住无名指根，其余八指扭曲成一个从未在正道典籍出现过的手诀。
空气凝滞了一瞬。
然后，炸了。
一圈肉眼可见的灵力波纹从她身上甩出去，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死水，轰然荡开。最近的两名黑袍人动作戛然而止，面具裂开细纹，整个人被掀飞数丈，撞在石壁上滑落下来，连骨铃都没来得及摇。
第三人站在原地，手里的短戟微微颤抖，似乎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重伤女人不是猎物，而是某种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变量。
“哟。”慕倾月喘了口气，嘴角扯出个笑，“看来这老书没坑我。”
她低头看了眼还在发烫的《逆命书》，封面符文微微跳动，像是在回应什么。
可就在这短暂的空档，她右臂经络猛地一抽，像是有无数细针在里面来回穿刺。回春丹的效果还没完全化开，灵力已经像漏水的壶一样往外泄。
“行吧，副作用来得比外卖还快。”她啐了一口，抬手从储物符里摸出两张预警符，甩手拍在左右通道的岩壁高处。
苏逸靠着石缝，呼吸微弱：“你……用了什么？”
“一本不讲武德的书。”她回头瞥了他一眼，“教人怎么把自己的经络当电线使，一边充电一边自燃。”
话音未落，前方黑暗中，那名持短戟的黑袍人缓缓抬起手，手中武器上的黑绳突然自行解体，化作数十条细如发丝的锁链，朝她面门缠来。
她没躲。
反而往前踏了一步。
雷龙鞭残段在掌心炸出最后一道电弧，她顺势挥出，不是迎击，而是狠狠抽进地面。电流顺着岩层扩散，瞬间点亮了埋在地底的几处残阵，电光乱窜，逼得对方不得不后退半步。
“走左边裂口！”她吼了一声，顺手把苏逸从地上拽起来，拖着他往岩缝深处退。
那人没追，只是站在原地，面具下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能感觉到，对方在等——等她第二次施法，等她灵力彻底崩盘，等她自己把自己榨干。
“急什么。”她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这才第一回合。”
退到岩缝尽头，她把苏逸按在角落，自己靠墙站着，右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鞭柄。经络里的灼痛越来越强，像是整条手臂都被泡进了滚油里。
但她知道，刚才那一招有效。
不是威力多大，是节奏被打乱了。那些人习惯了按部就班地围剿、压制、收割，可她这一下，像是往棋盘上扔了颗骰子，规则变了。
系统终于有了点反应，界面在意识里闪了一下，弹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非常规灵力运行模式，正在解析……】
【警告：当前功法与宿主经络匹配度41%，持续使用可能导致永久性损伤。】
“谁要永久了？”她冷笑，“我只想要五分钟活命。”
她伸手摸向胸口，《逆命书》的热度稍稍降了些，但封面上那句“命轨偏移者”依旧隐隐发光。
她忽然想起密室墙上浮现的那句“你终于来了”。
不是陷阱。
是等待。
可等她干什么？当试验品？还是接班人？
没时间想了。
前方通道传来异动，不是脚步，是符文重新亮起的嗡鸣声。那些石壁上的禁制正在被远程激活，显然是对方要动真格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储物符里摸出最后一枚回春丹，捏碎，直接按在右臂经络起点。
药力炸开的瞬间，她再次结印。
同样的手势，同样的口诀。
“焚旧轨，启新途！”
心火第三次逆行，这一次，连左腿也开始泛青，额角渗出的不再是汗，是混着血丝的液体。冲击波比上次更猛，震得整个岩缝簌簌落石，三面合围的敌人齐齐后退，阵型彻底散乱。
她趁机拽起苏逸，一脚踹开侧面一块松动的石板，露出后面一条狭窄的暗道。
“进去。”她把他推进去，自己最后一个钻。
刚缩进暗道，身后轰然一声，整片岩壁塌了下来，堵死了入口。
两人瘫在狭窄的空间里，喘得像两条搁浅的鱼。
“你疯了……”苏逸靠在墙上，声音发颤，“那功法会杀了你。”
“我知道。”她咧嘴一笑，满嘴血沫，“但我现在还活着，这就叫成功试点。”
她低头看自己的右手，指尖还在冒电火花，可整条手臂已经麻木得不像自己的了。经络像是被火烧过一遍，又冻过一遍，再用锤子砸了几百下。
系统提示再次跳出：
【新法初试完成，效果评级：b-】
【奖励发放：模拟修炼空间开放限时试炼副本——“逆脉七日”（每日现实时间=空间时间两时辰）】
【警告：试炼期间若死亡，将扣除三年寿元。】
“三年？”她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能活过今晚都不一定。”
苏逸看着她，眼神复杂：“你到底想变成什么样？”
她没回答，只是把雷龙鞭残段插进腰带，慢慢撑起身子。
前方暗道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她迈出第一步，右腿突然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手扶住石壁才没倒下。
可她没停。
一步一步，往前走。
直到拐过弯，前方隐约透出一点微光。
她眯起眼。
那光，像是从某个古老阵法的核心漏出来的。
而她的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