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纹塔基下的腐音石被取出时，沈砚正站在天脉树残根旁调试声纹。他指尖凝着淡金脉气，顺着根须纹路缓缓游走，试图将残根里最后一丝腐音气逼出——自青芜觉醒控木声后，这株半枯的天脉树竟抽出了新的须根，淡绿的嫩芽顶破焦黑的树皮，在风里轻轻颤动。
“沈砚，你看这石头发光了！”慕言举着腐音石跑过来。那黑红色的石头被阳光一照，表面竟渗出细密的光点，像有无数只萤火虫在石缝里钻动。苏清鸢凑过去细看，突然脸色一变：“不好！这石头里藏着蚀声教的‘声纹印记’，是总坛用来定位分坛的！”
话音未落，腐音石突然“嗡”地一声炸开。不是碎裂，而是化作一道黑红色的音波，直冲云霄——音波里裹着尖锐的啸叫，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空气，连远处的云层都被震得扭曲变形。
“是示警声纹！”苏清鸢急道，“总坛肯定能感应到，用不了半日就会派人来查！”
沈砚抬手按住震颤的天脉树残根，指尖脉气骤然暴涨。他本想以天脉气对冲音波，却没想到那音波在空中打了个旋，竟掉头往他这边扑来——音波里裹着的腐音气比分坛的蚀气烈十倍，所过之处，地面的石板都被蚀出蜂窝状的小孔。
“小心！”青芜催动控木声，院角的老槐树突然倾斜，枝叶化作绿墙挡在沈砚身前。可黑红色音波撞上绿墙，竟像烧红的烙铁烫在雪上，“嗤嗤”声里，翠绿的枝叶瞬间焦黑，绿墙转眼就被撕开一道口子。
沈砚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看”到音波里的声纹——那是蚀声教的“腐音刃”，以腐音气凝形，专破灵气屏障。之前在分坛对付教徒时，他曾用天脉气音刃挡过类似的攻击，但那时的腐音刃远没这么强。
“必须凝出更实的声纹！”沈砚心念电转。他猛地吸气，将体内天脉气尽数调动起来，指尖往身前一斩——“铮”的一声清越琴音炸开，淡金音刃脱指而出，迎向黑红色音波。
两道声纹撞在一起的瞬间，沈砚突然觉得脉气一阵翻涌。之前他的音刃虽锋利，却终究是“气形”，撞上腐音刃这种半实体化的声纹，就像竹刀劈铁剑，淡金音刃瞬间被腐音气侵蚀得黯淡下去。
“沈砚！”慕言举着长刀冲过来，想替他挡下音波，却被沈砚喝住：“别过来！这是声纹对决，铁器挡不住！”
他咬紧牙关，强行催动天脉气往音刃里灌。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是之前从蚀纹塔下找到的一块“回声玉”，玉里藏着天脉树的灵气，此刻竟顺着他的血脉往指尖涌。与此同时，天脉树残根上的嫩芽突然亮了起来，淡绿的灵气顺着根须爬向他的脚腕，与回声玉的灵气汇在一起。
“这是……空间能量？”沈砚心头一震。他忽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天脉气五重境，可引空间灵气入声纹，让音刃从“气形”凝为“实体”，此谓“声化实体”。之前他虽突破五重，却始终找不到引空间灵气的法门，原来需要天脉树灵气作为“引”！
他不再压制脉气，任由天脉气、回声玉灵气和天脉树灵气在体内交融。三种灵气撞在一起，没有冲突，反而像溪流汇入江河，在他指尖凝成一道耀眼的金光。金光里，淡金音刃开始变得清晰——原本模糊的刃身渐渐凝出锋利的边缘，刃背上甚至浮现出细密的纹路，那是空间灵气流动的痕迹。
“喝！”沈砚低喝一声，指尖往前一送。
凝实后的音刃脱指而出，不再是之前的半透明状，而是化作一柄三尺长的淡金长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划过空气时没有声音，却在身后留下一道淡淡的空间涟漪——那是空间能量被切开的痕迹。
黑红色音波撞上淡金长剑，发出“当”的一声脆响。这一次，腐音气再也无法侵蚀音刃，反而被剑身上的空间涟漪震得寸寸碎裂。淡金长剑穿透音波，继续往前飞，最后钉在远处的石墙上——剑刃没入石墙半寸，石墙竟没有碎裂，只是被剑身上的空间能量震出一圈圈淡纹，像水波般扩散。
“成了！”青芜惊喜地喊道。
沈砚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空间能量的灼热感。他看着石墙上的淡金长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剑之间的联系——只要心念一动，剑就能立刻飞回手中。这就是天脉五重的力量：声纹不再是转瞬即逝的气刃，而是能承载空间能量的实体兵器。
“沈先生，你的音刃……变成真剑了？”慕言凑到石墙前，伸手想碰长剑，却被剑身上的空间涟漪弹开。
“是空间灵气凝形。”沈砚解释道，“天脉气五重境能引动周围的空间能量，将音刃的声纹固定成实体。这种剑不怕腐音气侵蚀，还能切开低阶的灵气屏障。”
苏清鸢若有所思：“那去断魂谷时，对付总坛的声阵就更有把握了。不过……”她看向沈砚苍白的脸色，“刚才凝剑好像耗了你不少脉气？”
沈砚点头。声化实体虽强，却极耗天脉气——刚才那一剑，几乎抽干了他一半的脉气。他走到天脉树残根旁坐下，刚想运转脉气恢复，却发现残根上的嫩芽正往他身上蹭，淡绿的灵气像小蛇般钻进他的掌心。
“它在帮你补脉气！”青芜惊讶道，“看来天脉树真的认你做朋友了。”
沈砚顺着灵气运转脉气，很快就恢复了大半。他站起身，走到石墙前，心念一动——淡金长剑“嗖”地飞回他手中，剑身在他掌心轻轻颤动，像在撒娇。
“这剑还能随心意动？”慕言眼睛发亮，“沈砚，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沈砚摩挲着剑身上的纹路，想起刚才空间涟漪的模样，随口道：“就叫‘空纹’吧。”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小陈从外面跑进来，神色慌张：“沈先生！不好了！城外来了一队蚀声教教徒，领头的是个穿黑袍的老者，看着修为不低，说是要找‘偷腐音石的小贼’！”
沈砚握紧空纹剑，剑身上的空间涟漪又开始流动。他看向苏清鸢：“是总坛派来的人？”
“十有八九是总坛的‘巡教使’。”苏清鸢点头，“巡教使负责督查各分坛，修为至少在凝脉境八重，擅长用‘腐音网’困人。”
慕言握紧长刀：“怕什么！咱们有沈先生的空纹剑，正好试试威力！”
沈砚却摇了摇头：“别硬拼。巡教使来的只有一队人，应该是先头探查的，杀了他只会引来更多教徒。”他看向青芜，“你能用控木声在城外设个障眼法吗？比如让草木长得茂密些，挡住他们的视线。”
青芜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
沈砚又对苏清鸢道：“你去地牢通知大家，暂时别出来。慕言，你跟我去城门口看看，尽量拖延时间，等青芜布置好障眼法就撤。”
三人分头行动。沈砚握着空纹剑走到城门口，果然见一队灰袍教徒站在城外，领头的黑袍老者正用骨杖敲着城门，骨杖顶端的黑珠泛着红光，显然在探查城内的气息。
“里面的人听着！”老者的声音沙哑如破锣，“交出偷腐音石的贼，否则踏平云州城！”
沈砚站在城门上，朗声道：“腐音石已被我们净化，你若识相，就赶紧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他故意运转天脉气，让声音里带着空纹剑的空间波动——这波动能干扰对方的探查，让老者摸不清他的修为。
老者果然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城门上的沈砚，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你是谁？敢管蚀声教的事？”
“鸣音阁，沈砚。”沈砚握紧空纹剑，随时准备出手。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老者回头一看，只见原本空旷的城外突然长出密密麻麻的灌木，藤蔓像蛇般缠绕着往教徒们的脚腕爬——是青芜的控木声起效了。
“障眼法？”老者冷哼一声，骨杖往地上一顿，黑珠里喷出黑气，腐蚀着周围的灌木。但灌木长得太快，刚被腐蚀掉一片，又有新的长出来，很快就将教徒们困在中间。
“撤！”沈砚对城门后的弟子使了个眼色，转身下了城门。
等老者用腐音气清出一条路冲进城里时，城里早已空无一人。老者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又看了看天脉树残根上的淡绿嫩芽，突然脸色一变：“天脉气……还有木灵血脉？不好，这事得立刻报给教主！”
他不敢久留，带着教徒匆匆离去。
沈砚站在暗处，看着他们消失在远处，握紧了手中的空纹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总坛得知分坛有天脉气和木灵血脉者，肯定会派更强的人来。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忐忑，因为他有了能保护同伴的力量，有了能与总坛抗衡的底气。
天脉五重，声化实体。这柄空纹剑，终将在断魂谷的天脉树下，斩碎蚀声教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