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子，扑打在李国诚和冯如意的脸上，像小刀子刮过。离赵家沟越近，栓子的脚步就越慢，最后几乎是在地上蹭了。
“诚哥……嫂子……”
栓子搓着手，脸上满是惶恐和为难，声音压得低低的，
“前面……前面就是赵庆国家了。我……我就不送你们过去了。他家……他家那老娘吴金香，是出了名的滚刀肉，
泼辣得十里八乡都有名，他爹是个三棍子打不出屁的，可他那姐姐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我家里还有事……”
李国诚看着栓子吓得发白的脸，理解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栓子，你先回吧。今天多谢你报信儿。”
栓子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李国诚一眼，又担忧地瞅了瞅面容平静的冯如意，转身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李国诚深吸一口气，看向冯如意，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挣扎：
“媳妇，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赵家人混不吝，什么腌臜话都说得出口，我……”
冯如意却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冰冷粗糙的大手，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男人，有事自然要一起扛。走吧。”
她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让李国诚焦躁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他反手紧紧握住媳妇的手。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赵家那扇歪歪扭扭、漆皮剥落大半的木门前。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刮过破窗棂的呜咽声。
李国诚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敲响了门环。
“谁啊？”
里面传来一个年轻却不耐烦的声音。
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条缝，露出赵家小儿子赵林国那张带着几分惫懒和精明的脸。
他一看见门外的李国诚，眼睛瞬间瞪大了，像是看到了肥羊，扯着嗓子就朝屋里喊：
“娘！娘！李国诚来了！他真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干瘦得像根柴火棍、颧骨高耸、眼神刻薄的老太太就像一阵风似的从屋里冲了出来，正是赵庆国的娘，吴金香。
她身后跟着默不作声、佝偻着背的赵老头，以及闻声出来的大女儿赵金凤和二儿子赵保国。
吴金香一把拉开大门，双手叉腰，三角眼像淬了毒一样死死盯住李国诚，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声音尖利得能划破人的耳膜：
“李国诚！你个杀千刀的黑心烂肺的东西！你还敢来？！你把我们庆国害苦了！啊？！
当初是你拉他下水，干那些掉脑袋的营生！现在你倒好，拍拍屁股撂挑子不干了，装起好人来了！
让我们庆国一个人担着！我告诉你，最该被抓去枪毙的就是你！”
她一边骂，一边拍着大腿，作势要往地上坐，开始她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
冯如意在她开口骂第二句的时候，就悄无声息地反手关上了那扇破木门，隔绝了外面可能路过的视线。
她站在李国诚身侧，冷眼看着吴金香的表演，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等吴金香骂得差不多了，气息稍顿，冯如意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清凌凌的，像冰碴子落地：
“哦？照您这么说，你家赵庆国当初跟着我男人挣钱、数钱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嫌钱烫手，嚷嚷着这钱不该拿，该全送到我们家来？”
这话问得刁钻，直接把吴金香噎了一下。
直播间弹幕瞬间活跃：
\"怼得好！娇娇威武！逻辑清晰！\"
\"这老婆子双标玩得溜啊！挣钱时默不作声，出事就全是别人的错！\"
\"看她那三角眼滴溜溜转，肯定在憋坏水！\"
\"打赏一枚“破妄符”，看穿一切虚伪！\"
吴金香被冯如意这话堵得脸色一阵青白，随即恼羞成怒，那点伪装出来的哭嚎也收了起来，三角眼里射出贪婪又狠毒的光，指着李国诚，声音更加尖厉：
“我不管那些！反正现在我们家庆国是被抓了！就是被你牵连的！
李国诚，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我们把你以前那些破事都抖落出去，让你也进去陪庆国，你就得赔钱！赔我们家的损失！”
她伸出五根手指，在空中晃了晃，又觉得不够，猛地再加了五根，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千块！不……五千块！少一个子儿都不行！拿五千块钱封口费来！
不然，明天天一亮，我就去公社，去县里革委会举报你！让你也去吃牢饭！”
她死死盯着李国诚，又瞟向他身边穿着体面、容貌出众的冯如意，心里恶毒地盘算着：
李国诚拿不出，他这个沪市来的有钱媳妇肯定拿得出！
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去坐牢吧？这五千块，她讹定了！
五千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