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铁板被掀开一条缝，冷风顺着裂缝灌进来，吹得我后颈发麻。顾清言的手还搭在灵笔上，指尖微微发颤，不是怕，是憋着劲儿不敢动。
底下那阵法正吃得欢，黑雾一圈圈往龙佩碎片里钻，像坨发霉的毛线团越滚越大。血纹结界泛着油光，整张阵图鼓起来，跟煮胀的方便面似的。
“再等等。”顾清言传音，声音压得比蚊子哼还轻，“现在动手，咱们就是给它加个开胃小菜。”
我点点头，从乾坤袋里摸出那包火锅底料。红油已经凝了块，辣子渣子卡在包装褶子里，是我前天啃完自热锅顺手塞进去的，本来打算半夜偷吃，结果碰上了这档子事。
“你说它能撑多久？”我一边抠包装一边问。
“看它造化。”他眼皮都没抬，“但凡修仙界的阵法敢这么暴饮暴食，早炸成烟花了。”
我咧嘴一笑，把底料捏碎，粉末顺着通风口气流一点点飘下去。红油渣混着花椒粉，像下了一场小型沙尘暴，正好落在阵眼边缘那圈血纹上。
“家人们谁懂啊。”我低声嘀咕，“搞个邪阵还得配蘸料？”
“叮——梗力值+10。”
一股暖流窜进胳膊，炎嘴扇在掌心轻轻一震，像是闻到味儿了。
底下的血纹开始抽抽，原本流畅的线条变得疙疙瘩瘩，像老电视信号不好时的画面。主持仪式的那个执事眉头一皱，抬头扫了一圈，但没发现我们。
“有效。”顾清言眼神亮了，“火攻表层，别碰核心。”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扇面上。血珠顺着扇骨蔓延，火光“轰”地腾起，一条赤红火龙盘在扇心，尾巴甩得呼呼作响。
“尊嘟假嘟？”我盯着那坨越鼓越大的阵眼，“还不给我爆？”
“叮——梗力值+25！当前进度条：125%（超载状态）！”
火龙咆哮而出，贴着血纹结界横扫过去——不为破阵，就为了点一把火。
高温遇上红油香料，噼啪一声，整圈结界像泼了酒精的烧烤架，猛地蹿起半人高的火舌。辛辣味冲上天花板，呛得几个站得近的护法直咳嗽。
“地脉异动！”有人喊。
“不可能！”执事厉声打断，“阵法稳固——”
话没说完，阵眼“咚”地一跳，像是心脏打了个嗝。
紧接着，鼓胀的血纹开始冒泡，一层层往外翻，像高压锅封条松了。黑雾倒卷，龙佩碎片发出刺耳的“咔咔”声，裂开一道细缝。
“要炸了。”顾清言瞳孔一缩。
“咱是不是该挪挪？”我盯着那越来越鼓的阵眼，“万一炸出个天女散花，咱俩可就成了祭天双拼。”
“来不及了。”他一把按住我肩膀，“趴下。”
我没再废话，直接缩身贴梁。下一秒——
“砰！！！”
一声闷响，不像雷，倒像谁把一桶泡面扔进了微波炉三分钟。
整个密室猛地一震，血纹结界寸寸断裂，黑雾像被吸尘器倒吸一样往回缩。龙佩碎片“咔嚓”裂成两半，一道金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直冲屋顶！
那是龙气。
不是被抽走的残渣，是活的、暴怒的、憋了好久终于翻身做主的真·龙气。
金光扫过祭坛，执事第一个遭殃。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整个人飞出去，撞在石墙上滑下来，嘴角哗哗冒血。
其余黑袍人纷纷跪地，有的抱头惨叫，有的直接七窍流血。修为弱的当场瘫软，经脉像是被人拿剪刀绞过一遍。
角落里那些被锁着的百姓，身上铁链“啪”地全断了。有个人瘫在地上，胸口慢慢有了起伏，眼珠转了转，居然眨了眨眼。
“活了？”我探头一看，“还真抢回来了？”
“龙气回归本源，自然牵引魂魄归位。”顾清言盯着那道金光，“但它还没完。”
确实。
龙气在空中盘旋一圈，像条刚睡醒的蛇，忽然调头冲向阵眼残骸。它不是攻击，是清算。
金光撞进邪眼阵的瞳心位置，地面“轰”地裂开一道缝。残留的黑雾想逃，却被金光缠住，一点点碾成灰烬。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没人喊，没人逃，所有人都被这股力量压得抬不起头。
我趴在通风口边缘，头发被气浪吹得乱甩。炎嘴扇还在手里嗡嗡震，像是在欢呼。
“家人们。”我咧嘴笑了，“这龙气比我还刚。”
“叮——检测到龙气自主反击，梗力值+40，灵力恢复至练气七层。”
我愣了下：“卧槽，升级了？”
顾清言瞥我一眼：“你刚才那一嗓子，加上火锅底料助燃，相当于给它喂了瓶功能饮料。”
“那我不止是嘴强王者，还是龙气营养师？”我得意地晃了晃扇子。
他没接话，而是突然抬手，灵笔在空中划了半道符痕，又迅速抹掉。
“怎么了？”我收了笑。
“外面有动静。”他声音低下来，“至少六个高阶气息，正在往这边赶。”
我立刻缩回身子，透过缝隙往下看。密室里一片狼藉，执事还没死透，趴在地上咳血，手指还在抖，像是想重新结印。
“他还不放弃？”我皱眉。
“这种人，临死都要拉个垫背的。”顾清言冷笑，“你还能再来一波吗？”
我掂了掂炎嘴扇，火光在扇面忽明忽暗：“刚才是超载状态，现在系统提示‘冷却中’……估计得等五分钟。”
“够了。”他站起身，把我往后轻轻一拽，“先撤，别等他们围上来。”
我点头，正准备往后退，忽然听见底下传来一阵怪声。
“嗬……嗬……”
是那个执事。他居然撑着站起来了，半边脸塌陷，嘴里全是血沫，手里却死死攥着一块黑色石头。
“想引爆残阵？”顾清言眼神一冷，“找死。”
他抬手就要画符，我却伸手拦住他。
“等等。”我看向那块石头，“那玩意儿……是不是有点眼熟？”
顾清言眯眼一瞧，脸色变了：“暗影令？他们在这儿设了传讯阵？”
“不止。”我盯着那石头表面浮现的纹路，“那是双向通道。他不是要自爆，是要把这儿的情况传回去。”
“谁？”
“国师。”我冷笑，“或者……更上面那位。”
话音未落，执事已经举起石头，嘴唇蠕动，眼看就要念出口诀。
“不能让他发出去。”顾清言握紧灵笔。
“五分钟冷却太久了。”我低头看看扇子，又看看乾坤袋，“但我还有别的料。”
我掏出最后一包东西——芝士奶盖粉。白色粉末，甜得发腻，是我偷偷藏了三天舍不得吃的宝贝。
“你要用这个？”顾清言一脸怀疑。
“你忘了？”我挑眉，“上次跳跳糖都能干扰心镜阵，甜的也能乱节奏。”
我把奶盖粉倒进香囊，捏紧口子，瞄准那块暗影令，轻轻一抛。
香囊划了道弧线，正好落在执事脚边。他低头一瞥，皱眉，抬脚要踢开。
就在那一瞬，我对着通风口狠狠一拍。
气流带动香囊爆开，白色粉末“噗”地扬起，扑了他一脸。
执事猛地呛住，剧烈咳嗽，咒语卡在喉咙里。那块暗影令闪了闪，光芒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中断。
“成了？”我瞪眼。
顾清言却突然拽我后退：“小心！”
一股黑气从执事口中喷出，直冲天花板。那不是他的气息，是寄生在他体内的东西。
黑气撞上石顶，炸开一朵血花，地面瞬间浮现出半道残缺符文。
“追踪标记！”顾清言脸色铁青，“他还是发出去了！”
我盯着那道符文，心跳加快。它没指向京城，也没指向国师殿。
而是——江南某处山林。
“这不是求援。”我喃喃，“是定位。”
顾清言看向我：“他们知道我们在哪儿了。”
“而且。”我握紧炎嘴扇，“他们马上就知道我们破坏了仪式。”
“所以现在不是撤不撤的问题。”他站起身，灵笔在指尖转了一圈，“是能不能跑出他们的包围圈。”
我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忽然感觉脚下震动。
通风口的铁板开始发烫，边缘泛起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从下面加热。
“不对劲。”我往后缩，“这金属不该导热这么快。”
顾清言蹲下身，手指刚碰到铁板——
“嗤！”
一声轻响，铁板边缘竟融化了一角，一滴暗红色液体缓缓渗上来，冒着烟，带着股铁锈混着焦糖的怪味。
我瞪大眼：“这啥？血浆还是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