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寂灭墟影 残香萦刃
边荒星域，名副其实。
穿越天庭传送阵的光芒散去，一股荒凉、枯寂、仿佛被时光遗忘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的星空显得黯淡稀疏，星辰之间的距离仿佛被无形拉大，灵气稀薄到几乎难以感知，唯有冰冷的宇宙尘埃和破碎的星骸在虚空中缓缓漂浮。
与天庭那法则圆满、道韵盎然的景象相比，此地更像是宇宙的墓场，充满了末日的苍凉。
张润根据巡天令的指引，化作一道几近透明的混沌流光，在虚无中悄无声息地穿梭。混沌源核微微运转，不仅完美隐匿了他的气息，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捕捉着此地混乱法则中那一丝不协调的波纹。
越是靠近“寂灭墟”，那种不协调感便越是强烈。并非单纯的死寂，而是在死寂之下，潜藏着某种被强行压抑、扭曲的活性，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又似濒死巨兽最后的喘息。
终于，一片巨大的、由无数破碎星辰和大陆板块堆积而成的废墟带出现在视野尽头。那就是寂灭墟，仿佛某个古老世界被无情碾碎后遗留下的残骸，规模宏大得令人心悸。废墟之中，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建筑残迹，风格古老而怪异，并非当今任何已知文明的形制。
巡天令传来微弱的波动，指示着赵德柱小队最后发出信号的位置，就在寂灭墟的深处。
张润收敛所有声息，如同融入阴影，悄然而入。破碎的星体如同嶙峋的怪石，形成无数幽深的峡谷和洞穴，死寂中唯有他自己的心跳与法则感知在回响。
前行不过片刻，他猛地停下脚步。
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破碎大陆上，景象触目惊心。
数名巡天司天兵的残破甲胄散落在地，其上灵光已然彻底熄灭，沾染着暗沉近黑的血迹。现场有明显的战斗痕迹，法则混乱，空间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仿佛被巨力强行扭曲过。
赵德柱半跪在地，手中巡天戟拄着地面，勉强支撑着身体。他仙袍破损，嘴角溢血，气息萎靡，显然受了重伤。而他带领的那几名天兵，已尽数倒地，生机全无！
张润身形一闪，出现在赵德柱身旁，一缕精纯的混沌法力渡入其体内，护住其心脉与神魂。
“张…张道友……”赵德柱看到张润，眼中闪过一丝 relief ，随即又被巨大的惊恐取代，“快…快走！此地有诡……”
“发生了什么？”张润沉声问道，神念如网般撒开，警惕着四周，同时仔细感知着现场残留的气息。
“是…是袭击…”赵德柱艰难地喘息着，“我们刚抵达此处，尚未深入探查，便被一道黑影袭击…快得不可思议…力量…力量属性从未见过，充满腐朽与终结之意，但又…但又夹杂着一丝奇怪的香气…”
香气！
张润眼神骤然锐利。他俯身，指尖拂过一名陨落天兵甲胄上残留的一道深邃爪痕。那爪痕边缘，法则结构都被某种力量侵蚀、湮灭，残留的气息阴冷死寂，与归墟之力同源，但似乎更加凝练、更具针对性。
而就在这浓郁的归墟死气之中，一丝极其淡薄、若有若无的异样馨香，如同附骨之疽，萦绕不散！
这馨香，与昨夜袭击迎仙阁的那缕诅咒阴影，与当年遗忘星海干扰终末协议的天庭牵引之力，同出一源！正是披香殿的标志！
“他们…他们好像不是为了杀我们…”赵德柱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那黑影…似乎在…在收集什么东西…从这片墟界的深处…”
收集东西？
张润心神一震，立刻联想到卷宗中记载的、持续千年的星辰轨迹偏移！那绝非自然现象，更像是一种庞大的、潜移默化的…阵法牵引？或者…某种汲取？
他猛地抬头，目光投向寂灭墟的更深处。混沌源核全力运转，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废墟核心区域蔓延。
果然！
在那片最为密集、法则最为混乱的破碎星辰核心处，他感知到了一个极其隐晦、却庞大无比的虚空旋涡正在缓缓旋转。那旋涡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细微的星辰轨迹偏移之力共同构筑而成，如同一个无形的漏斗，正悄无声息地抽取着这片星域某种本源的力量！而那抽取而来的力量，正通过某种超越寻常空间维度的方式，流向未知的远方！
旋涡的中心，残留的空间波动与袭击者身上的气息一般无二！
就在张润感知到那虚空旋涡的刹那——
“嗤！”
一道漆黑如墨、快逾闪电的影刃，毫无征兆地自他身后的阴影中刺出，直指其后心！影刃之上，死寂的归墟之力高度凝聚，同时那股诡异的馨香也变得清晰可闻！
偷袭者，一直潜伏在侧！
张润仿佛背后生眼，在影刃及体的前一刻，身形如同鬼魅般一侧，混沌法力自然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光膜。
“锵！”
影刃刺中光膜，竟发出金铁交击之声。那高度凝聚的归墟死气撞上混沌光膜，如同泥牛入海，竟被瞬间分解、同化了大半，未能寸进！
偷袭者显然没料到张润的防御如此诡异，发出一声轻咦，身影如烟般就要再次融入阴影。
“想走？”
张润冷哼一声，并指如剑，回身点出。指尖并无耀眼光华，只有一缕极致的混沌剑气迸发，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抹去，留下一条短暂的虚无轨迹，瞬间追上了那即将消散的阴影！
“噗！”
阴影剧烈震荡，发出一声闷哼，一道漆黑的血液洒落虚空，带着浓郁的归墟气息与那令人作呕的馨香。那阴影不敢停留，强行撕裂空间，遁入乱流之中，消失不见。
张润没有追击，他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袭击者实力极强，至少是真仙巅峰，且手段诡异，融合了归墟之力与披香殿的秘法。其目的，似乎是阻止任何人探查那虚空旋涡的秘密。
他低头看向指尖，那里沾染了一丝偷袭者洒落的黑血。混沌源核微微震动，分析着这血液中蕴含的信息。
归墟的侵蚀…披香殿的印记…以及，一丝极其微弱、却让混沌源核都产生排斥反应的…属于“诅咒”的熟悉气息！
这寂灭墟，这持续千年的星辰轨迹偏移，这诡异的虚空旋涡，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一切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一个隐藏在天庭光辉之下的巨大阴谋。
而这个阴谋，似乎与他身上的混沌源核，与他所背负的“诅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张润目光深邃，望向那虚空旋涡的方向。
看来，这巡天司的职责，远不止巡查诸天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