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充耳不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赵志鹏,问清楚!谁敢动顾清影,他陈默第一个不答应!
他一路狂奔,撞开了几个庆祝的人群,引来一片惊呼和侧目。但他什么都顾不上了,风在他耳边呼啸,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炽热怒火和冰冷担忧。
冲到市政大楼楼下,他正好看到赵志鹏和两名内卫,带着顾清影走向后院一栋独立的小楼——那是众所周知,临时关押重要犯人和进行内部审查的地方。
顾清影也看到了他。在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她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神冷静依旧,甚至还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
但陈默的心,却因为她这个眼神,更疼了!
“赵志鹏!”陈默怒吼一声,几步冲上前,拦在了对方面前,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赵志鹏,“你什么意思?凭什么带走顾清影同志?!”
赵志鹏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冰冷:“陈默同志,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你让开。”
“公务?什么公务需要在这种时候带走她?!”陈默寸步不让,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她刚刚还在为接管工作拼命!你们知不知道她立过多少功?!”
“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赵志鹏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们接到确凿线索,需要顾清影同志配合调查。请你配合组织程序。”
“狗屁程序!”陈默怒火攻心,口不择言,“我看你们是卸磨杀驴!证据呢?你们有什么证据?!”
“证据自然会核实。”赵志鹏眼神锐利起来,“陈默同志,请注意你的态度!你再阻拦,就是妨碍公务!”
“我他妈今天就妨碍了!”陈默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咔咔的声响,一股想要挥拳砸向眼前这张冷脸的冲动,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死死盯着赵志鹏,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烧穿。
两名内卫立刻紧张起来,手按在了枪套上。
气氛剑拔弩张!
“陈默。”
一个清冷而平静的声音响起,是顾清影。
她看着陈默,眼神里没有委屈,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稳和一丝极淡的、不容置疑的警告。
“回去。”她只说了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瞬间压下了陈默翻腾的怒火,“我没事。配合调查,是每一个同志的义务。”
陈默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是一片他熟悉的、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镇定。他沸腾的血液,一点点冷却下来,但心疼和愤怒却丝毫未减。他明白她的意思,在这种时候,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极其艰难地松开。
赵志鹏冷冷地瞥了陈默一眼,不再理会,对顾清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清影最后看了陈默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安抚,有信任,也有让他“等待”的嘱托。然后,她毅然转身,跟着赵志鹏,走向那栋森然的小楼。
陈默僵立在原地,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眼睁睁看着那扇沉重的铁门,在他面前“哐当”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也隔绝了外面震天的欢庆。
阳光明媚,旗帜招展,歌声嘹亮。
可他只觉得周身冰冷。
为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在敌人心脏里跳舞都面不改色的女人,那个和他约定好要一起看新中国黎明的战友,为什么在胜利的这一天,被自己人关进了审查室?
无尽的疑问和怒火在他胸中翻涌、冲撞,却找不到一个出口。
他猛地抬起拳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旁边冰冷粗糙的砖墙!
“嘭!”
一声闷响。
皮开肉绽,鲜血瞬间从指缝间渗出,沿着斑驳的墙面滑落。
可他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无边的愤怒,和一种冰冷的恐惧——为顾清影所面临的未知处境而恐惧。
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铁门,眼神如同受伤的野兽,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誓言,带着血腥味:
“清影……我信你!”
“谁他妈也别想往你身上泼脏水!”
“老子不信!”
## **第2章 冰冷的审讯室**
“哐当!”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将外面世界所有的喧嚣与光亮彻底隔绝。
门轴转动发出的摩擦声,像钝刀刮在骨头上,令人牙酸。
房间不大,四面是光秃秃的、刷着惨绿色墙裙的墙壁,高处一扇装着铁栅栏的小窗,透进些许微弱的天光,却丝毫驱不散室内的阴冷和压抑。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刺鼻难闻。
房间中央,只有一张陈旧的长条木桌,油漆斑驳,露出里面暗沉的本色。桌子对面,放着两把靠背木椅。而顾清影这边,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没有靠背的方凳。
赵志鹏示意顾清影在方凳上坐下,自己则和另一名负责记录的内卫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他没有立刻开始问话,而是先将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啪”地一声,不轻不重地扔在桌面上。
那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档案袋的封面上,用毛笔写着“绝密”二字,下面是顾清影的名字。墨迹浓黑,像两只窥探的眼睛。
顾清影端正地坐在方凳上,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初来者的惶恐,也没有被冤枉者的激愤,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她的目光扫过那个档案袋,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那里面装的,是与她毫不相干的东西。
赵志鹏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在顾清影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顾清影同志。”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知道为什么请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顾清影的回答清晰而简短,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