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垃圾堆……”
这几个字，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赵重勋那早已脆弱不堪的心脏上。
他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荷荷”的怪声。
血气上涌！
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球充血突起。
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在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
这还是那个曾经对他称兄道弟的总统吗？
“噗——”
赵重勋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洒在昂贵的地毯上。
他身体剧烈抽搐了两下，手死死抓着地毯边缘，指甲崩断，鲜血淋漓。
然后，头一歪。
彻底不动了。
那一双眼睛还死死瞪着，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死不瞑目。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朴龙格吓得脸色煞白，下意识想叫医生：
“阁下，他……”
“慌什么。”
朴正熙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掏出手帕擦了擦刚才被溅到的一滴血点。
神情淡漠，仿佛死的不是一位财阀会长，而是一只烦人的苍蝇。
“拖出去。”
朴正熙随手将手帕扔在尸体脸上，盖住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告诉外面，赵会长突发急病，抢救无效。”
说完，他坐回办公桌后，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
这，就是权力的冷酷。
这就是帝王的心术。
有用时，你是座上宾；无用时，你是脚下泥。
几个警卫快步走进来，熟练地将尸体拖走，在地毯上留下一道刺眼的血痕。
朴正熙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烟雾。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
“龙格。”
“是，阁下。”朴龙格赶紧上前，声音发颤。
朴正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那个烂摊子，总得有人收拾。”
“给李振宇打电话。”
朴正熙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告诉他，24小时，越南航运必须恢复正常。”
...
...
韩进集团总部大楼。
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疯狂地拍打着落地窗，仿佛要将这座曾经的大厦彻底吞没。
会议室内，烟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
“西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吵！”
崔专务重重地把茶杯磕在桌上。此时那几缕稀疏的头发被冷汗浸湿，贴在光亮的脑门上，油腻而狼狈。
他扯着嗓子吼道：“釜山港那边电话都被打爆了！美国人的宪兵队已经把枪顶在调度室门口了！”
他对面，朴顾问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
这位半退休的老臣面容清癯，像是一具风干的木乃伊，嘴里却还念叨：
“慌什么？赵会长去青瓦台了，只要见到阁下，一切都有转机……”
“转机？哈！”
一声轻浮的嗤笑打破了沉闷。
朴次长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身上那件剪裁时髦的格纹西装显得格格不入。
眼神里透着一股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轻狂。
“朴老，您是活在梦里吗？”
朴次长吹了吹咖啡的热气，眼神轻蔑地扫视全场：
“现在不是转机的问题，是能不能活命的问题。
依我看，不如趁现在把手里的大宇重工股票抛了，还能套现一笔遣散费。”
“混账！”朴顾问猛地睁开眼，气得手直哆嗦：“那是集团的压舱石！你这是卖国！”
“卖国？先顾好自己的饭碗吧。”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理事阴恻恻地插了句嘴。
此刻正拿着计算机噼里啪啦地算着账，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绿光：
“我觉得朴次长说得对。仁川那两块地皮，我已经联系了乐天的人，只要……”
“砰！”
一声巨响，会议桌末端的一个文件盒被狠狠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转头看去。
金室长站在那里，双眼通红，满脸胡渣。
作为航运事业部的实际负责人，也是这里唯一的实干派，他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你们还是人吗？！”
金室长指着这群高管，声音嘶哑：
“船还在海上漂着！几千个船员等着指令！前线美军等着物资！你们不想着怎么疏通航道，竟然在这里想着分家产？！”
朴次长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
“金室长，别把自己当英雄。赵家都要完了，你给谁尽忠呢？”
“你……”金室长气得浑身发抖，刚想冲上去。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
赵重勋的贴身秘书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连高跟鞋跑丢了一只都没发觉。
“完了……全完了……”
秘书瘫软在门口，嘴唇颤抖着，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魂飞魄散的消息：
“会长……在青瓦台……急病……去世了！”
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死火山爆发般的恐慌。
“什么？！”崔专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横肉都在哆嗦：“死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朴顾问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而那个刚才还一脸轻狂的朴次长，手里的咖啡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液体溅了一裤腿他也毫无知觉。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了，疯了一样扑向电话机：
“快！卖掉！把所有股票全卖掉！快给我接大宇金会长！”
李理事也跳了起来，抓起公文包就开始往里面塞文件：
“地契！我的地契在哪？！”
哭喊声、咒骂声、抢夺电话的怒吼声，瞬间将在这间象征着韩国航运最高权力的会议室，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小丑舞台。
金室长绝望地看着这一幕，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韩进，亡了。
……
“轰隆——！”
窗外一道炸雷劈下，将昏暗的会议室照得惨白。
伴随着雷声，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深处传来。
那声音不急不缓，却像是踏在每一个人的心跳上。
“哒、哒、哒。”
混乱的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看向门口。
大门被彻底推开。
几十个穿着黑色雨衣、浑身散发着血腥气的壮汉鱼贯而入，迅速控制了所有出口。
为首的男人摘下滴水的宽檐帽，露出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石东出狞笑着环视一圈，手里的棒球棍轻轻拍打着掌心。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黑色风衣，大背头一丝不乱，眼神冷冽如刀。
是李振宇。
他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郑秀妍和杀气腾腾的朴大勇。
李振宇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扫过屋内众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张属于会长的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