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再不好好给我学习，将来只能去十六人民医院工作了！！”
“就快要最后的考试了，你们的木头脑袋必须撬也得给我撬开！！！”
当年导师的咆哮犹在耳边，如今却成了你人生中最刺耳的背景音。
作为一个成绩平平的医学生，你终究还是跌跌撞撞地踏进了这所被师长们视为噩梦、极力避讳的地方——第十六人民医院，并且，还只是个小助手。
被警告无数次的第十六人民医院，你如今有了切肤的理解。
精神病院不少，但第十六人民医院非常特殊。
这里收治的都是被判定为“难以救药”、对社会存在极度危险的精神重症患者。他们曾经的职业光鲜亮丽——
教师、高材生、功成名就的企业家……但第十六医院的可怕远不止于此。
更深处的病房里，锁着杀人如麻的罪犯、蛊惑人心的邪教教主、还有沉溺于毁灭世界幻想的极端天才……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这里每一天都像在上演一场混乱的交响乐，鸡犬不宁是常态。比如现在，一把锈迹斑斑却依旧锋利的水果刀，正紧紧贴在你的颈动脉上，冰凉的触感让你汗毛倒竖。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打劫！”眼前是一位沉浸在自己“古代”土匪剧本里的病人。
经历了最初的惊吓，你甚至培养出了一种可悲的熟练度。
你尽可能自然地从一旁的打针车里摸索出一瓶葡萄糖注射液，颤巍巍地举过头顶，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哭腔：
“好…好汉…这是小女子身上唯一的口粮了，求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嗷嗷待哺………”
回想最初遭遇这种场面时，你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能听见死神逼近的脚步声。
多亏了经验丰富的护士长总能及时出现化解危机。也不止一次，你在深夜被噩梦惊醒，后悔当初没有把导师的话听进去。
这家医院里的两百余名病人，每人都有一个专属号码。号码越小，意味着危险和恐怖系数越高。比如刚才那位“土匪”，是121号。
以你一个小助手的权限和活动范围，能接触到15号以内的病人已是极限。
你至今仍清晰记得偶然撞见23号病人的那一幕——那是一位患有极端异食癖的女性，她正蜷缩在角落，偷偷啃食着一块来源不明的、疑似人体的组织，津津有味地吮吸着凝固的油脂。
你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一边呼叫支援一边试图上前制止。她被强行带走前，回头投来的那一眼，混合着怨毒、嘲弄和一种令人胆寒的餍足，至今仍是你噩梦的素材。
而那个传说中的最高恐怖系数——1号。听说他被关押在特殊加固的隔离病房，只有获得最高权限的特定人员才能进入。
你一直为此感到庆幸，那是你绝对不想、也绝不能触碰的禁区。
“哎哎，那个小助理！等一下！”
一位护士匆匆拉住你的手臂，打断了你的思绪。她的眉头紧锁，眼神闪烁，握住你胳膊的手心沁出冰凉的汗水。
“院长找你谈话。”
院长？你来这两个月，从未见过那位神秘的院长，甚至很少听人提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悄然攥住了你的心脏。
怀着忐忑的心情，你走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刚抬起手准备敲门，门却从里面被猛地拉开。一个男人出现在你面前。
他看起来异常年轻，身材削瘦，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浓重的黑眼圈像是长期缺乏睡眠的烙印，整个人透着一股颓废又疲惫的气息。
“你就是周医生身边新来的实习医生吧？”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是…是的，我是。请问您是？”
男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随意地将手臂搭在你的肩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嗯…看着还行……”
什么还行？你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下意识地甩开他的手臂，保持距离，谨慎地追问：“您好，请问院长在吗？”
他砸吧砸吧嘴，对你的举动毫不在意，只是懒洋洋地转过身，径自朝走廊另一端走去，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跟我来。”
院长竟然这么年轻吗？
“……好。”你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他带着你越走越深，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陌生而压抑。你意识到，这是通往1-5号病房的禁区走廊，空气里都仿佛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你的心跳开始加速。
“那个…院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你的声音忍不住带上一丝怯意。
“闭嘴，待会就知道了。”他的回应冷硬而简短。
你在他背后偷偷撇了撇嘴，压下心中的不满和恐惧。
最终，他停在了那扇你最恐惧的门前——1号的病房。
他用权限卡刷开门，里面并非想象中的阴暗囚笼，而是布满了各种精密又古怪的仪器设备，有些是标准的医疗机器，有些则像是被疯狂改造过，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芒。
1号在哪？你紧张地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人影。
“砰！咔嚓——”
背后的门突然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猛地回头，只见那位“院长”正阴沉着脸盯着你，语气急促而诡异：“找！1号好像跑了！”
他的命令让你头皮发麻。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这间陌生的屋子里四处搜寻。
细微的、像是金属碰撞的摩擦声吸引了你的注意。你循着声源，发现声音来自房间中央的一张结构特殊的手术床。
你绕着床仔细检查，终于找到了一个隐藏的开关。按下后，床板缓缓移开，露出了里面的夹层——一个被五花大绑、嘴上紧贴着黑色胶带的中年男人躺在里面，他身上穿着的，才是标准的院长制服！
你下意识地扑过去，撕掉他嘴上的胶带。
他立刻大口喘息，随即猛地将视线聚焦在你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急切，语速快得如同子弹：
“快！给我松绑！我才是真正的院长！刚才那个是1号！他跑了！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