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尊古老雕像的光芒彻底隐去,重新化为冰冷的石刻,但它们馈赠的本源印记已在埃德里克体内扎根,与他的逆光传承、神圣晶体、冰川之心力量水乳交融,形成了一种更加圆融、更加深厚的守护本源。那是一种超越了单一种族或文明界限的、更为宏大的力量雏形。
右臂的侵蚀尽去,虽然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但那种如附骨之疽的冰冷与滞涩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的、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活力。埃德里克轻轻握了握右拳,感受着指尖流淌的、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复合力量——既有光的秩序,又有冰的凛冽,更融入了龙的威严、精灵的灵动、泰坦的厚重以及天使的圣洁。
他看向祭坛上那道几乎微不可查的愈合痕迹,心中明了,这只是暂时的稳定。腐化之源依旧被封印其下,但经过此次波折,封印的脆弱性已然暴露。虚空的爪牙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埃德里克转身,对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同伴们说道,皇陵的秘密需要守护,但我们当下的首要任务,是阻止王都的灾难蔓延,并找到其他幸存者。
巴恩撕下衣襟,胡乱包扎着身上最深的几道伤口,瓮声道:大人,您没事了就好!接下来我们去哪?直接杀回王都,找那些杂碎算账?
莉莉丝则更显冷静:王都现在被那片死寂领域笼罩,贸然回去太过危险。而且霍克公爵和格利安伯爵生死不明,他们的残余势力情况未知。我们需要情报。
艾伦一边给自己施加着治疗法术,一边补充:罗兰会长和艾尔拉恩长老他们应该已经撤离,当务之急是找到他们汇合。银翼商会肯定有应急的联络点和撤离路线。
埃德里克点头,艾伦的分析切中要害。他略一沉吟,道:我们先离开王者之眠山谷,寻找银翼商会留下的标记。罗兰会长心思缜密,一定会给我们留下指引。
四人稍作休整,处理了伤势,便迅速沿着原路退出皇陵。穿过幽深的甬道,再次回到英灵殿时,外界已是午后。阳光透过殿门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他们谨慎地走出英灵殿,山谷内依旧寂静,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感。
有人来过。莉莉丝蹲下身,检查着地面上一处不易察觉的脚印,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是荆棘鸟家族的制式靴印……脚步很轻,训练有素,数量不多,大概三四人,离开不久。
埃德里克感知延伸开去,确实捕捉到几缕残留的、带着隐匿和侦查特性的能量波动,并非虚空的气息,反而更像是……专业的探子或刺客。
是其他势力的人,埃德里克判断道,王都剧变,各方势力的眼睛肯定都盯住了这里。皇陵的秘密,恐怕瞒不住了。
这意味着,接下来的路会更加难走。他们不仅要躲避可能存在的虚空残余和王国溃兵,还要提防其他心怀叵测的势力。
他们沿着山谷向外行进,果然在谷口附近一株古树的树皮下,发现了银翼商会特有的、只有核心成员才懂得辨认的隐秘标记——一个指向西北方向的、由三道弧形刻痕组成的符号,旁边还有一个代表与的点状印记。
西北方向……那是通往北境的道路,但会绕开主要官道,途径一片被称为迷雾森林的区域。艾伦回忆着地图说道。
迷雾森林……地形复杂,易于隐藏,确实是建立临时据点的好地方。埃德里克点头,我们就去那里。
确定了方向,四人不再耽搁,立刻启程。他们避开大路,专走山林小径,依靠莉莉丝的侦查和埃德里克强大的感知,一路有惊无险。
途中,他们看到了更多从王都方向逃出来的难民,拖家带口,面容凄惶,讲述着那片不断扩大的灰色死寂领域的恐怖。也遭遇了几股小规模的溃兵和趁火打劫的匪徒,都被他们轻易解决。埃德里克没有轻易动用新获得的力量,他需要时间熟悉和消化这四种本源印记。
三天后,他们抵达了迷雾森林的边缘。这片森林终年被淡淡的白色雾气笼罩,树木高大茂密,光线昏暗,寻常人极易迷失其中。
在森林外围,他们很快找到了第二个银翼商会的标记,指引着他们向森林深处前进。
又行进了半日,当夕阳的余晖艰难地穿透林间雾气,投下道道昏黄光柱时,前方隐约传来了流水声,以及一丝微弱的、被巧妙掩盖的魔法波动。
莉莉丝率先潜行过去探查,片刻后返回,脸上带着一丝放松:找到了!是一个建在河畔小瀑布后面的隐蔽营地,有商会的护卫在暗处警戒,我看到了艾尔拉恩长老的身影。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
穿过一道水幕,后面果然别有洞天。一个不算太大,但足够隐蔽的山洞被改造成了临时营地,篝火燃烧着,驱散了林间的湿冷。二三十人聚集在这里,除了银翼商会的核心成员和幸存的寻钥者,埃德里克还看到了几个穿着旧教廷白袍、但神色疲惫黯然的身影。
埃德里克大人!继承者阁下!
看到埃德里克四人平安归来,营地内顿时一阵骚动。罗兰会长和艾尔拉恩长老快步迎了上来,看到埃德里克不仅伤势尽复,气息似乎更胜往昔,眼中都露出了惊喜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太好了!你们终于回来了!罗兰会长长舒一口气,收到您的传讯后,我们立刻启动应急方案撤离,但王都的情况……他脸上浮现出沉痛之色。
艾尔拉恩长老则更关心埃德里克的状态:阁下,您的手臂……那股侵蚀之力?
已经无碍,机缘巧合,反而另有收获。埃德里克简单带过,目光扫过营地,现在情况如何?王都那边?
罗兰会长叹了口气,示意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开始讲述他们撤离后了解到的情况:
王都奥古斯都,已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区域被那灰色的领域吞噬,而且扩散速度并未减缓,反而有加快的趋势。幸存者大多向北逃亡,但秩序彻底崩溃,暴乱、瘟疫伴随而来,死伤无数。
三王子在混乱中试图收拢兵权,却在一次镇压暴乱时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射杀,麾下势力分崩离析。二王子与旧教廷残余试图稳定局面,但面对天灾般的领域和彻底失控的人心,也是回天乏术。大王子……依旧下落不明。
霍克公爵和格利安伯爵确认在观星塔的毁灭中失踪,大概率已死。但他们的党羽、和的残余仍在各地活跃,似乎在执行着某种最后的疯狂计划。
我们沿途收拢了一些幸存者,但也损失了不少人手。罗兰会长语气沉重,如今大陆各处都不太平,北境在莉娅娜小姐和巴顿将军的坚守下还算安稳,但压力巨大。东部沿海的深海眷族活动越发频繁,南部丛林的巫毒蔓延,西部沙漠出现了巨大的能量沙暴……虚空的影响,正在全面爆发。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营地内的气氛格外压抑。
埃德里克安静地听着,直到罗兰会长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王都的灾难,源于虚空对寂静之主力量的失控召唤。而我们在皇陵之中,发现了更深层的秘密——一个关乎上古盟约与世界存亡的封印。
他并没有透露腐化之源的具体信息,但提到了四尊雕像代表的古老存在和那座万象封绝祭坛。
我,已得到上古盟约的认可。埃德里克抬起手,掌心之上,一缕融合了圣光、龙息、自然与大地之力的微光悄然浮现,那气息古老而威严,让在场所有感知敏锐的人都为之动容。
这并非我一人之力,而是延续自万古的守护誓言。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罗兰会长、艾尔拉恩长老以及那几位旧教廷成员身上,虚空欲要倾覆这个世界,但我们并非孤军奋战。银翼商会的传承,寻钥者的使命,教廷守护的知识……乃至北境的坚守,所有仍在抵抗的力量,都是这盟约薪火的一部分。
他的话语,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火把,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和绝望。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整合所有力量。罗兰会长,请动用商会的一切渠道,联络大陆各地仍在抵抗的势力,传递盟约的消息,告诉他们,希望犹在!
艾尔拉恩长老,寻钥者擅长能量感知与隐秘行动,请你们协助商会,同时密切关注皇陵以及大陆其他可能存在的古老封印动向。
至于我们,埃德里克站起身,背后那对银金羽翼的虚影再次浮现,比以往更加凝实,边缘流淌着四色光华,将前往北境。那里是我们目前最稳固的根基,也是反攻的起点。我们要在那里,举起盟约的旗帜,汇聚一切渴望光明的力量!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众人重新燃起斗志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