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部里烟雾绕，火药味混着汗味，呛得人直捂鼻子。
桌上油灯晃悠悠，地图被戳得满是黑印，边角卷得像菜叶子。
林晚星刚进门，鞋底蹭着木屑“吱呀”响，不算大的声儿在屋里特明显。
一股焦躁劲儿直往脸上扑，跟裹了层湿棉絮似的，连喘气都沉。
她没吭声，眯着眼扫过屋里的人，耳朵却支棱着，跟搜信号的收音机似的。
络腮胡将领脸憋得通红，“啪”一拍桌子，木桌都震得晃了晃。
“敌军咋跟装了眼似的？换防时间、火力点，门儿清！”他骂着，心里又慌又纳闷。
瘦高个参谋蹲在墙角，手指搓着衣角，冷汗顺着脸往下淌，滴在裤腿上洇出小印子。
“炮火准得邪乎！再这么打，防线撑不了俩钟头，城里百姓咋办？”他声音发颤，急得直跺脚。
年轻军官挠着头，小声嘀咕：“不能是有内鬼吧？真这样，咱不就是傻子了？”
林晚星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在城墙上就觉得不对，现在听这些心声，更确定有猫腻。
她的目光挪到角落的军需官张某身上，这人耷拉着脑袋，跟犯了错的小学生似的。
张某手在裤兜里捻来捻去，脚还偷偷往门后挪，眼神躲躲闪闪，一看就心虚。
林晚星故意清了清嗓子，声音不算大，却带着股威严，压过了屋里的乱劲儿。
“刚从前线传信，城西弹药库得赶紧挪，后半夜就动手，别出岔子。”
她顿了顿，眼神锁着张某：“这事交给张军需，你管物资，办这个最合适。”
这话一落，指挥部瞬间静下来，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张某猛地抬头，眼里亮了一下又赶紧低下去，那丝狂喜没藏住，闪了闪。
他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可算等着正经消息了！这就给黑风虎报信，好处跑不了！”
林晚星把他的反应和心声全看在眼里，嘴角勾了下冷笑，快得没人察觉。
她朝身边亲兵递了个眼色，那亲兵跟着沈墨寒多年，一看就懂啥意思。
林晚星凑到亲兵耳边，压低声音：“把张军需‘请’过来，再把那东西拿出来，别声张。”
亲兵点点头，脚步轻得跟猫似的，走到张某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张军需，夫人有话问你，跟俺来一下。”
张某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强装镇定：“咋、咋了？俺还得安排事儿呢……”
没等他说完，俩亲兵一左一右架住他，动作麻利，直接按在旁边椅子上。
张某想挣扎，可亲兵的手跟铁钳似的，他动都动不了，脸一下白了一半。
林晚星从口袋掏出个巴掌大的黑玩意儿，看着不起眼，正是之前换的微型录音笔。
她指尖在按钮上顿了顿，抬眼瞅着张某，眼神冷得像冰：“张军需，听听这个，熟不？”
按下播放键，张某跟敌特联络的声儿立刻传出来，清清楚楚没含糊。
“黑水城布防图我弄到手了，按西北线打，保准能突破！”
“沈墨寒不在城里，就个娘们撑着，这是好机会，抓紧时间！”
录音还没放完，络腮胡将领就炸了，撸起袖子要冲上去：“好你个张老三！吃里扒外！俺今天揍死你！”
其他军官也跟着骂，屋里瞬间乱成一锅粥，有人喊绑人，有人说送军法处。
张某的脸从白变青，又从青变黑，腿一软想跪，嘴里还不停辩解。
“不是我！真不是我！这是伪造的！林夫人，别冤枉好人啊！”他声音都带哭腔了。
“冤枉你？”林晚星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没一点温度。
“我一提挪弹药库，你就盘算着报信，当别人瞎？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谁不知道？”
她顿了顿，声儿更冷：“昨天傍晚你去城门口杂货铺，跟穿灰布衫的嘀咕啥？用不用把铺老板叫来对质？”
张某被问得哑口无言，嘴张了张说不出话，头垂得越来越低，肩膀都垮了。
最后他瘫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没了之前的嚣张，嘴里念叨：“完了，全完了……”
亲兵架着张某往外走，他脚步虚得跟踩棉花似的，还回头瞅，满是后悔。
看着张某被押走，屋里人都松了口气，可脸色还是凝重——内鬼抓了，仗还得打。
林晚星揉了揉太阳穴，刚才一直绷着神经听心声，现在觉得有点累。
她想起之前抓的几个俘虏，心里灵光一闪，朝门口喊：“把那几个俘虏带过来，别让他们耍花样！”
没一会儿，俩俘虏被捆着胳膊带进来，脑袋耷拉着，裤腿沾泥，身上有股土腥味。
年纪大的俘虏脸上有道刀疤，眼神凶巴巴的，可腿却悄悄在抖。
年轻点的俘虏嘴唇发白，不敢抬头，一个劲往刀疤俘虏身后躲。
林晚星走到俘虏跟前，双手叉腰，语气冲得很：“别装哑巴！问啥说啥！敌军接下来打哪儿？”
刀疤俘虏梗着脖子，嘴硬得很：“俺啥也不知道！要杀要剐随便，别想套话！”
可他心里慌得很：“说了黑风虎饶不了俺全家，不说这娘们会不会真杀俺？”
年轻俘虏更慌，心里直打鼓：“其实要打东门，那儿防御弱，就俩小队守着……说了会不会死啊？”
他还在心里嘀咕：“早知道不贪那俩大洋当兵了，现在要掉脑袋，太亏了！”
林晚星把他俩的心声听得明明白白，心里有了数，嘴角露了点笑。
她故意盯着刀疤俘虏，声儿提高点：“你确定不知道？那俺把你拉城墙上，让你看看你们人能不能进来。”
刀疤俘虏心里一紧，刚想开口，年轻俘虏先绷不住了，颤巍巍地说：“俺、俺说！打东门！东门防御弱！”
刀疤俘虏瞪了年轻俘虏一眼，没反驳，显然是默认了。
林晚星拿起指挥棒，走到地图前“啪”指在东门：“敌军接下来主攻东门，估计一个营，还带迫击炮。”
她顿了顿接着说：“调俩小队去东门，沙袋堆高点，再在巷子里设埋伏，等他们进来打伏击。”
络腮胡将领凑过来看地图，点点头：“这主意靠谱！俺这就调人，保证不让敌军踏进东门！”
瘦高个参谋也赶紧说：“俺去准备弹药，再把东门老百姓转移到安全地方，别误伤。”
其他军官都动起来，屋里人很快走得差不多，就剩林晚星和几个留守亲兵。
林晚星走到窗边，推开条缝，冷风“呼”地灌进来，带着点硝烟味。
窗外天慢慢亮了，可远处炮声没停，断断续续像闷雷。
她心里清楚，抓了内鬼、摸清路线，只是暂时稳住阵脚。
这才刚开始，后面的仗更难打，还有藏在暗处的穿越者没露面呢。
林晚星攥了攥拳头，眼神变坚定：不管多难，都得守住黑水城，不能让之前的努力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