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指刚碰上那层金属外壳，图鉴就响了。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洞穴里格外清晰。蓝光还在脉动，可节奏乱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
他低头看屏幕。【生态闭环崩溃进度18%】。数字跳了一下，变成19%。旁边一行小字：【检测到全域性基因剥离指令激活，来源未知】。
远处传来一声闷响。不是岩石断裂，也不是水流撞击。是某种生物在挣扎。紧接着又是一声，再一声。间隔越来越短。
他抬头看向通道出口。一只石斑鱼从外面游过，身体半透明，鳍在抽搐。它的鳞片开始脱落，像沙子一样散进水里。没撑几秒，它就沉下去了，一动不动。
另一只乌贼贴着岩壁爬行，触手上的吸盘一个接一个熄灭。它的身体也在变淡，像是被擦掉的粉笔画。
秦川立刻蹲下，把左手按进地面凹槽。晶格化的皮肤接触到底部刻痕的瞬间，一股冷流顺着胳膊往上窜。他咬住牙，没有松手。
图鉴自动切换界面，跳出一个旋转的螺旋图案。这是“基因溯源术”的扫描模式。他之前只用过一次，在雪山底部追踪过一只逃逸的改造体。现在系统提示：正在捕捉能量信号源。
数据条缓慢推进。0%，5%，8%……突然，一段加密脉冲跳了出来。频率很熟。他在沉船日志里见过类似的波形，是组织用来远程操控实验体的指令格式。
他抓起图鉴，往通道口游去。喷火龙还在外面守着，火焰微弱，几乎照不清岩壁。猫老大站在祭坛边缘，背上的伤痕忽明忽暗。
秦川扫了一眼四周。岩层阴影里有个动静。那人穿着黑色潜水服，面罩反射着六芒星标志。背部背着声波装置，和他以前见过的组织人员一模一样。
对方没动，右手正按在腰间的控制面板上。
秦川立刻抬手，晶格化手臂向前一挥。冰晶在水中迅速生长，封住了那人背后的退路。岩缝被堵死，水流变得滞涩。
那人终于回头。动作不快，甚至有点迟缓。但他看到秦川的瞬间，手指在面板上按了一下。
图鉴警报尖锐响起。【自毁程序已扩散至全海域，所有改造宝可梦基因链进入强制解体状态】。
秦川盯着屏幕，心跳加快。他知道这个程序。不是简单的清除，而是让所有植入芯片的个体同时崩解。一旦启动，无法中途停止。
他看向猫老大。那只老猫的毛色已经开始发灰，伤痕的光越来越弱。
不能再等了。
他冲过去，左手直接抓住那人的手腕。晶格化皮肤贴上对方潜水服的接口处，强行将自身基因频率反向注入。这是高风险操作，搞不好会把自己的神经系统也搅乱。
但必须试。
图鉴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行代码：cL-07。
秦川愣住了。
这个编号他记得。三十年前父亲实验室的日志里提过。那是第一只成功植入基因芯片的实验体编号。代号“黎明”，后来失踪了。
而那只实验体的名字，叫猫老大。
他猛地抬头，看向脚边的老猫。猫老大也看着他，眼神浑浊，但没躲开。
图鉴继续解析。结果显示，所有现存改造体的芯片都基于cL-07模板复制。也就是说，只要主控节点失效，整个连锁反应就会中断。
现在的问题是，谁在控制这个节点？
他转头盯住眼前的潜水员。对方仍低着头，手指还按在控制面板上。
秦川一把扯开那人颈侧的防护盖，露出下面的芯片接口。银灰色的小块金属嵌在皮肤下，连接着神经束。他调出图鉴的读取功能，对准接口扫描。
编码显示：cL-07-A。
副体？还是备份？
他来不及细想。身后传来剧烈震动。祭坛方向的能量波动增强了，崩解速度明显加快。图鉴弹出新提示：【生态闭环崩溃进度21%】。
喷火龙翅膀一抖，差点栽进水里。猫老大的四条腿开始打颤，但它没倒下。
秦川回头喊了一声：“过来！”
猫老大听懂了。它一步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淡淡的光痕。
他指着潜水员颈部的芯片，用手比划了一个击打的动作。
猫老大低吼一声，尾巴高高扬起。那一瞬间，它背上的六道伤痕猛地亮了一下，像是被什么力量短暂唤醒。
尾尖带着残影劈下。
“啪”地一声，芯片碎了。
电流从接口处迸出，在水中炸开一圈白泡。潜水员身体一僵，随即软倒下去。面罩裂开一道缝，露出下面的脸——右眼角有颗痣，左脸一道六芒星形状的旧疤。
秦川没去看他。他的注意力全在图鉴上。
数据流突然静止。然后，所有异常信号开始消失。【自毁程序终止】。【基因剥离现象停止】。【生态闭环崩溃进度锁定于21%】。
他松了口气，靠在岩壁上喘气。
喷火龙的火焰慢慢恢复了一些亮度。猫老大趴在地上，尾巴轻轻动了一下，伤痕的光彻底暗了下去。
他低头看手里那块芯片残片。边缘还能看到一点蚀刻痕迹。他用指甲刮了刮，露出底下的一串数字：07-01-34。
这不是编号。是日期。
三十四年前。父母实验室最后一次记录的时间。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组织的技术没有断层。他们一直在用同一批原始档案。甚至连芯片设计都没改过。
这意味着什么？
他还没想清楚，图鉴又响了。这次不是警报。是一段音频文件自动播放。
一个男声，很低，但听得清。
“如果有人能走到这一步……说明系统已经失控。唯一的办法，是找到最初的样本。”
秦川浑身一震。
这声音……
是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