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的手腕还在发烫。那道从时空裂缝中撕开的光痕刚刚闭合，冷风立刻灌进衣领。他站在一片雪地上，脚下是松软的积雪，喷火龙伏在他身侧，翅膀微微颤动，背上的冰晶闪着微弱的光。
猫老大从他肩头跳下，前爪轻点地面，耳朵猛地一抖。它抬头看向山顶，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
秦川没动。他的视线落在前方高耸入云的雪山。山体被云雾缠绕，顶端隐约有金属反光。他抬起右手，时间之羽嵌在皮肤里，正缓缓流转着微光。那光芒不急，却带着某种催促的节奏。
“你看到了什么？”他低声问。
话音刚落，空中浮现出一道光影。时拉比的身影出现在半空，通体透明，像是由光织成的幻影。它的嘴在动，声音断断续续：“装置……在山巅……快！”
秦川瞳孔一缩。他还记得这个声音。不是第一次听见，也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投影。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时间线正在崩塌。
“还有多久？”他追问。
时拉比没有回答。它的身体开始模糊，边缘像被风吹散的烟。最后一刻，它抬手指向山顶，然后彻底消散。
寒风卷过，秦川握紧拳头。他知道不能再等。喷火龙已经站起，虽然翅膀边缘焦黑未愈，但四肢稳稳撑住地面。它转头看了秦川一眼，眼神里没有犹豫。
“走。”秦川翻身上背。
喷火龙双翼展开，火焰从尾部燃起。那火不再是狂暴的蓝白，而是夹杂着冰晶的冷焰，像是从极寒深处点燃的火种。它猛然蹬地，腾空而起。
气流扑面而来，秦川低头伏在喷火龙背上。猫老大跃起，精准落在他身后，爪子扣住皮甲。三人直冲云层，朝着山腰飞去。
高度攀升，气温骤降。呼吸变得困难，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下碎玻璃。秦川咬牙挺住，眼睛死死盯着山顶。就在他们接近半山腰时，脚下的雪地突然传来震动。
起初只是轻微晃动，接着整片山坡开始颤抖。上方雪层裂开一道细缝，迅速蔓延成网状。秦川心头一紧。
“不对！”他大喊，“雪崩要来了！”
喷火龙立即拉升角度，全力向上冲刺。几乎在同一瞬间，山顶的积雪轰然崩塌。白色洪流顺着山势倾泻而下，速度越来越快，卷起漫天雪尘。
他们勉强脱离冲击范围，悬停在空中。下方山谷已被雪浪填满，树木和岩石全被掩埋。可就在那片废墟中央，有一块区域没有被覆盖。
那是一片裸露的地面，形状规整，边缘呈几何切割。表面覆盖着青绿色的金属，像是被岁月侵蚀的铜器。更深处，隐约能看到阶梯向下延伸。
秦川盯着那里。时间之羽突然剧烈闪烁了一下，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那是……遗迹？”猫老大低声道。
喷火龙缓缓盘旋下降一段距离，保持安全距离观察。那片青铜结构占地不小，主体埋在山腹中，只因雪崩才露出一角。表面刻着符号，排列方式与冠军奖杯底部的纹路极为相似。
秦川伸手摸向手腕。时间之羽的温度升高了，不是灼热，而是一种熟悉的共鸣。就像那天在训练场外，父母影像浮现前的征兆。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他说，“是人为建造的。”
猫老大眯起眼：“里面可能有陷阱。”
“也可能有答案。”秦川看着那扇半掩的门，“爸妈当年去过的地方，也许就在这里。”
喷火龙轻轻扇动翅膀，维持悬停。它的体力在消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可它没有退缩，反而将身体调整到最佳防御姿态，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秦川掏出精灵球，检查其余伙伴的状态。信号稳定，但沙奈朵的精神力仍未恢复，无法远程支援。他们只能靠自己。
“先不下地。”他做出判断，“高空侦察，找入口和警戒点。”
喷火龙听令，开始绕遗迹缓慢飞行。猫老大竖起耳朵，捕捉任何异常声响。秦川则紧盯那扇门后的黑暗。
忽然，遗迹内部传来震动。不是来自雪崩的余波，而是有规律的脉冲。一下，两下，间隔固定。紧接着，那扇青铜门缝隙中透出一丝红光，一闪即逝。
秦川心跳加快。他记得这种频率。二十年前实验室关闭前的最后一道警报，就是这个节奏。
“它在运行。”他说，“装置还没停。”
猫老大低吼：“有人在里面？”
“不一定。”秦川摇头，“也可能是自动程序重启。”
话音未落，遗迹顶部一处凸起开始旋转。一块圆形盖板移开，露出一根柱状物。它缓缓升起，顶端亮起一圈红灯，随后扫视四周。
“雷达。”秦川立刻压低身子，“别让它发现我们。”
喷火龙收拢双翼，借着云层遮挡，悄悄后退一段距离。直到确认未被锁定，才重新拉开距离盘旋。
“这地方有防御系统。”秦川说，“而且是活的。”
猫老大趴在他肩上，尾巴绷直：“我们现在怎么办？强攻？还是等时机？”
秦川沉默片刻。时间之羽仍在跳动，频率与遗迹内部的脉冲逐渐同步。他能感觉到，某种联系正在建立。
“不能等。”他说，“刚才时拉比拼尽最后力气传讯，就是为了让我们赶在某个时间节点前到达。现在雪崩打开了入口，是机会，也是警告。”
他拍了拍喷火龙的脖子：“准备降落。选个隐蔽位置，靠近但不触碰遗迹边界。”
喷火龙点头，调整飞行轨迹。它避开雷达扫描范围，贴着另一侧山坡缓缓下降。最终落在一处岩脊后方，刚好挡住视线。
三人落地。积雪没过脚踝，寒意刺骨。秦川蹲下身，用手拨开表层雪，露出下方坚硬的岩层。再往深处，能摸到金属接缝。
“这里离入口最近。”他说，“但我们不能直接进去。”
猫老大嗅了嗅空气：“有电流味。”
“说明供电正常。”秦川站起身，“这意味着里面要么有人维护，要么系统自循环。不管是哪种，我们都得小心。”
他再次看向那扇门。红光又闪了一次，这次持续时间更长。仿佛在回应他的注视。
“你觉得我们在被观察吗？”猫老大问。
秦川没回答。他盯着那道缝隙，忽然注意到一件事——门缝边缘的冰霜正在融化，不是因为温度，而是从内部传出的热量。
那不是普通能源。
是极冻烈焰残留的能量波动。
和喷火龙背上那块冰晶同源。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他们用了我们的力量，反过来驱动装置。”
猫老大皱眉：“谁用的？”
“不知道。”秦川握紧拳头，“但一定和‘冠军纪元’有关。他们复制秦川，制造完美冠军，也需要稳定的能量核心。而极冻烈焰，是最合适的燃料之一。”
喷火龙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愤怒的回应。
“我们现在回去召集人手？”猫老大提议。
“来不及。”秦川摇头，“一旦系统完全启动，可能触发连锁反应。到时候不只是这座山，整个区域的时间流都会紊乱。”
他看向山顶。云雾稍稍散开，露出更高处的一座平台。那里也有金属反光，结构更加复杂。
“主控室在上面。”他说，“我们必须上去。”
喷火龙展开翅膀，尽管动作迟缓，但态度明确。
秦川翻身上背：“那就走。贴山飞行，避开雷达。如果被发现，立刻升空脱离。”
猫老大跃起，稳稳落在他身后。
三人再度起飞。喷火龙贴着岩壁低空滑行，利用地形遮蔽身形。风越来越大，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时间之羽的光越来越亮，几乎与遗迹的脉冲完全同步。
就在他们绕过最后一个弯道时，山顶平台上的装置突然亮起。
一圈环形灯依次点亮，形成螺旋图案。中央柱体升起，释放出一道光束，射向天空。
秦川抬头望去。
那束光穿透云层，在空中扭曲了一下，像是击中了某种看不见的屏障。
紧接着，整个雪山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猛地回头，看向下方刚暴露的青铜遗迹。
门，正在缓缓打开。